歌声渐渐落下,第四次北伐,在滚滚画卷中绽开。
慕清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绍兴十年五月,完颜兀术率领的大军,兵分四路,大举攻宋,与此同时,宋高宗再度启用秦桧为右相。”
“完颜兀术,所率金兵主力,在顺昌被刘锜八字军所击败,退回汴京,岳飞乘胜追击。”
“岳家军所过之处,敌军摧枯拉朽,短时间内便攻克郾城,颖昌,收复应天府。”
“与此同时,他命部将,潜渡黄河,联络后方抗金义军,形成东西并进,南北夹击的抗金大势。”
通史这段,再度克制起来,用简略的话语,带过了岳飞第四次北伐的经过。
但地图上,那大片疆域,再度回归南宋的画面,却看的人热血沸腾。
可紧接着,形式急转直下。
“面对岳家军的强烈攻势,完颜兀术,甚至做好了,放弃汴京的准备。”
“正当岳飞准备举兵,收复中原,直捣黄龙府,与诸君痛饮时,秦桧却接连向赵构,屡进谗言。”
“赵构听信了秦桧,岳飞掌兵,功高震主,意图谋反,岳家军任人唯亲的鬼话,连发十二道金令,将岳飞召回。”
“眼看北伐大计,即将完成,还于旧都,就在眼前,岳飞仰天长叹,十年之功,毁于一旦,于悲痛中班师回朝,其刚刚收复不久的应天府,再度落回金人手中。”
“班师回朝后,岳飞被赵构革除一切职务,关入大牢,绍兴十一年,腊月,一代抗金名将岳飞,被赵构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
风吹起了芦苇,在江上飘荡,船夫撑着竹篙,慢慢远去,夕阳如血,染红了天。
一切,到此戛然而止。
原先铁血壮阔,让人振奋的一切,犹如沙土铸就的大厦,于这一刻轰然倒塌。
“莫须有?”
轻声念着这三个字,前一瞬,慕清竹还在为应天府的收复,而感到高兴,就连嘴角,都出现了笑容。
这一刻,她整个人都陷入了迟滞中。
几天前,她来时,还是金兵撕毁协议,再度南犯的绍兴九年,山河破碎,百姓苦不堪言,师父深感临安也不安全,让她出去暂避。
转眼,她就来到了这里,坐在了苏觉身边,隔着时间长河,回望过往。
绍兴九年的画面,尚浮在眼前,靖康之耻,赵构南逃,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她亲身所历。
翻开记忆的伤疤,痛苦的支撑到现在,岳将军终于四次北伐,兵临开封城下了。
可转瞬,他就被自己,先前还敬畏有加的圣上,以莫须有的罪名所杀?
现实的荒谬,此刻尽书于史上。
可笑,可悲,可叹。
她猛然间惊醒,发现过往,是自己错了,自己错的离谱。
“就是莫须有…”
苏觉叹着气,他知道慕清竹,肯没办法接受这一切。
转而,他看着身边人儿,微微颤抖,都在发白的脸庞,轻声道:
“宋徽宗,宋钦宗,还有赵构,这一家子都是软弱无能的人,听信谗言是一回事,猜忌岳将军,怕他功高震主,黄袍加身,又是一回事。”
“可说到底,终究是他们这些人,没有手腕及魄力,否则,他但凡走对一步,大宋的命运,也不至于这般坎坷。”
隔着时间长河,翻阅史书,苏觉知道,已定的事情,无从改变。
要不是陪着慕清竹,这段历史,他也不愿意多看,让人心里窝火。
“身为一国之君,竟如此愚蠢至极!”
慕清竹的嘴唇都在颤抖,她很想破口大骂,但又不知道,该从何骂起。
通史可以不带多少感情,从客观的角度,去阐述整个历史的大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