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柴燃烧碳化断裂,不停发出噼啪的声响,篝火前三人表现各异。
粗莽青年半个身子隐藏在黑暗中,脸上表情明暗不定,有种难言的阴森感。
玲珑小脸儿煞白,情不自禁地抱着膀子哆嗦,看起来格外楚楚可怜。
袁玉堂则是面无表情,目光幽深地望着火堆不语。
一种诡谲凝重的气息在三人间蔓延。
半响后,袁玉堂打破沉默,赞叹道,“很有意思的故事,既有志怪的荒诞,又有情谊背叛与母爱光辉,非常多元化的好故事,但是我有个疑问。”
袁玉堂看向藏在黑暗中的粗莽青年,问道,“猎犬黑儿多年来一直不离不弃,为何会突然兽性大发,临危噬主?前后矛盾,似乎不太合理?”
“而且之前说过,水怪嗜血成性,没理由放着现成的犬尸不去啃食,反而去追林二?后来水怪杀死林母之后,为何又放过林二?”
顿了下,袁玉堂玩味地看着粗莽青年,玩味道:
“你确定故事里的林二真的有过一头猎犬吗?”
“那头口吐人言的猎犬,真的是猎犬吗?”
“最重要的是,林二身为独子,为何会叫做林二?”
粗莽青年没有回答,出神地拨动火堆,气氛顿时有些压抑。
突然一个大汉扯着嗓子朝粗莽青年喊道,“林二,过来帮忙!”
粗莽青年沉默起身,临了回头冲袁玉堂咧嘴一笑,牙齿白得有些渗人。
“那只是一个故事,听过就算了,当不得真,呵呵。”
“……不过故事虽然荒诞,并非就是空穴来风,我记得距离葫芦口不远就有一大湖,也名曰颚加尔……”
“公子,晚上睡觉需留个心眼,提防水怪来吃人,呵呵……”
袁玉堂若有所思地望着与故事主人公同名同姓的粗莽青年远去,眼眸中闪烁着难明光芒。
……
夜色已深,众人皆疲,除了放哨警备的人员外,其余纷纷回帐篷歇息。
袁玉堂很荣幸地获得独居一顶帐篷的待遇,只是躺着温暖舒适的被褥里,他半点睡意都无,满脑子都在想着林二所说的故事。
莫名其妙地感到心神不宁。
迷迷糊糊间,袁玉堂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蓦然惊醒,却见帐篷里突然多出一道黑影。
心惊之下,他忍不住就要催动法力。
这时候,黑影幽幽开口道:
“恩公莫怕,小人并无恶意。”
袁玉堂迅速恢复冷静,坐起来警惕地问道,“你是谁?为何半夜摸入我帐内?”
黑影闻言突然抽泣,噗通一下跪倒,顿首泣声道:
“恩公啊,小人正是您白天埋葬的那具路边冻尸啊~”
“小人本是豪州世家子,姓陈名土松,三个月前奉命以经商为掩饰出关刺探狼族军情动向,归途因好心救助一群难民,不料这些难民竟是邪魔外道,用妖术乱我心智,恩将仇报地将我商队上下三百余口尽数屠戮……”
“此后商队财货皆落入邪修之手,他们鸠占鹊巢,伪装商队,似乎另有所图……小人被妖修百般折磨,历经千辛才于昨夜侥幸逃出,奈何伤势过重,被恩公发现时已经命不久矣……”
“小人感激公子敛骨超度之恩,特意入梦警示……”
“请恩公醒后速速远离此财狼巢穴,切记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尤其是那个娇滴滴的妖女!!”
“嗬!”
袁玉堂猛地醒坐起来,满头大汗,脸色极为难看。
在黑暗中环视一圈,帐篷内哪里有黑影,刚才一幕仿佛在做梦。
但是他细心发现御寒防潮的地毯上有一个新鲜的凹痕,正好像是有人磕过头,顿时心中了然。
刚才的梦是真实发生的,真的有鬼魂入梦警告。
如果鬼魂说的都是真的,那他现在的处境极为险恶。
如今他重伤未愈,与邪修交手,委实没有多大胜算。
有鉴于此,袁玉堂立即萌生退意。
摸黑穿戴完毕,悄然溜出帐篷,正打算潜入马厩找到赤兔,便不顾一切闯出去。
没想到刚走没几步,帐篷侧的阴影里突然冒出一个身影,幽幽地说道,“公子,三更半夜不睡觉,你想作甚?”
袁玉堂浑身一僵,硬着头皮望去,只见玲珑一边玩弄发梢,一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自己。
“人有三急,睡到中途突感内急,让小姐见笑了。”袁玉堂强抑慌张,佯装镇定地说道。
“既然如此,不如让小女子带公子去方便?”玲珑笑靥如花地答道。
听到这里,袁玉堂便知晓意图败露,准备运转法力拿下玲珑当人质。
不成想,才刚提气,突然一阵剧烈头晕目眩,晃荡几下,就直挺挺地朝后栽倒。
玲珑莲步走到袁玉堂面前,伸出青葱玉指爱怜地抚摸他的脸庞,柔情似水地嘀咕道,“多俊的小白脸儿,可惜马上就命不久矣,实在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