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四人远去,一个贼眉鼠目的城门吏才凑到税吏面前,不怀好意地笑道,「三爷,有肥羊,干他一票?」
被称作三爷的税吏抬起头,目露凶光地盯着四人快要看不见的背影,旋即狞笑着重重点头。
那猥琐城门吏马上会意,无声地退了出去继续维护秩序。
很快骚动得到平息,仿佛刚才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若是有心人仔细观察的话,恐怕就能发现那群由城狐社鼠组成的城门吏不知不觉中少了十来个。
入城后,老乞儿爷孙对救命恩人千言万谢,恨不得磕头感谢。
高大青年极力阻止这对苦命爷孙下跪,好言宽慰几句,旋即便与那猴相青年大摇大摆地漫步街头。
蓟州城是贫瘠的山南道有数的富裕大城,街上车水马龙,商铺如林,热闹繁华半点不输道首府。
高大青年和猴相青年就如乡巴佬入城般,满目好奇,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游兴甚高,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五十步外有一群不怀好意的泼皮无赖正远远地坠住。
两人越走越偏,像迷路般远离了人群,很快就走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
身后那十多个短打装扮的泼皮见状顿时一喜。
本来他们还苦恼着该如何哄肥羊下套,没想到刚瞌睡天上就掉枕头,肥羊儿居然自己跳套里,这可省了老鼻子功夫。
一个脸上长着大黑痣的黝黑泼皮神色一狞,从腰后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小短斧,猛地往前一引,狞笑着低吼道,「弟兄们,肥羊下锅了,去捞食吧!」
早就蠢蠢欲动的泼皮们闻言低呼,一个个面目狰狞地抽出兵器,小跑着冲向幽暗无关的巷子里,只留下明显是头目的黑痣泼皮留在原地。
黑痣泼皮脸皮抽搐几下,低笑嘀咕道,「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以为有几个臭钱就敢到处显摆!出门前也不打听打听什么叫做财不露白,这下可都便宜了爷们儿了。看他们出手那么豪爽,为了素未谋面的两个死乞儿也舍得下血本,想来这次收获肯定不薄,可乐死老子了!」
说罢便一屁股坐在巷子对面民宅的台阶上,优哉游哉地等着手下出来报喜。
可是左等右等,足足等了两盏茶的时间,居然还没见到有人出来。
黑痣汉子这就纳闷了。
那条巷子分明是个死胡同啊,出来入口外没有任何通道可走。
再说这种敲闷棍的事儿他们门清,十多个敢打敢拼又手持武器的打手,他就不信拿不下那两个手无寸铁的愣头青。
完全没有理由这么久都不见人影啊?
难不成……
是那群混蛋见财生变,打算撇下他这个老大吃独食?
这么一想,黑痣泼皮立即坐不住了。
要知道他虽然日常把义气、兄弟之类的话语挂在嘴边,但他却是个实打实的黑心吸血鬼。
任何时候都是他吃饱喝足才轮到手下捡些残羹冷菜来打牙祭。
将心比心,若是有一笔天降横财放在自己面前,他也会撇下爱吃大头的老大远走高飞。
越想越不对劲,黑痣泼皮满脑子都是那明晃晃的银锭,急匆匆地举着小短斧就冲到巷子里去,生怕来迟了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只是当他踏入巷子的第一步,他就猛然感到通体发寒。
虽然他的人品不咋地,可却是过惯刀头舔血生活的亡命徒。
对于危险,他向来都有异于常人的敏锐嗅觉。
在这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想也不想,他掉头就要往外冲。
可惜进来容易,想出去就难了。
只见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堵住去路。
心惊胆战的黑痣泼皮来不及多想,本能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抡起小短斧就劈去。
然而不等斧刃落下,一股无形的力量便震得他整个人飞跌入巷子深处。
摔得七荤八素的黑痣泼皮还没痛呼出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把他所有的声音都堵死在喉头。
下意识地定睛一看,黑痣泼皮好悬没有被眼前所见吓破胆。
只见他仗之横行市井的十多个号精锐打手,居然全部伏尸当前。
而且每一个都死状奇惨无比,最后定格的表情赫然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黑痣泼皮再混不吝,也知道这次自己是撞上铁板了。
「我就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不可能放弃随手可得的丰厚财富,一定会不假思索地闯进来,这次是猴兄你看走眼了。」
突然间黑暗里传来一阵戏谑的揶揄声,黑痣泼皮忙转头看去,便见那个不久前在他眼里还是行走肥羊的高大青年正施施然地从巷子深处走来。
明明他俊朗的脸庞上满是和熙的笑容,但在此刻的黑痣泼皮的眼里却诡异地瘆人。
就像是话本传说里卸下伪装,即将吃人的恶鬼般瘆人。
然后黑痣泼皮又听到身后响起一阵暴戾的低咆。
「杀千刀的混球,居然连累你家猴爷打输了赌,待会看猴爷如此炮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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