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源注意到,老太监的眉头还没舒展开呢。
“卑职的本分便是四处奔走缉拿盗匪,当不得内相如此抬爱,如有令谕,尽管吩咐!”
陈源中规中矩地按下属的口气答话道。
这是在宫里,当然不能和外面相比,说话自然得注意许多。
“小陈千户果然少年老成,坐下说话吧!”
王安打趣了一句,转头示意曹化淳搬过一个锦墩,请陈源坐下。
陈源谦让了一句,也就没有客气,恭谨地坐下,姿势自是坐如钟,半个屁股沾着锦墩。
看着陈源举轻若重,一脸英气,老太监暗自点了点头。
“小陈千户是有见识的,咱家这里有个事情,一起参详参详?”
王安似笑非笑地冲陈源问道。
陈源恭声道:“您老书案之上怕是都是军国大事,小子是一介鹰犬,大老粗……”
“你这小子,就是滑头,一个大老粗能想到请真武大帝下来收‘治安费’?”
王安捧着茶盏,却没放到唇边,而是玩味地冲陈源笑道。
“咳咳……那是特殊情况,既然您老不把小子当外人,就请训示一下,看看能不能对小子有所启发。”
陈源一听,笑着答道。
一番话说得倒是没让王安再挑出毛病。
“外朝好像文官都再次上书,说请皇爷罢了这矿监税使,此事各方意见不一,物议汹汹……清流,你怎么看?”
王安云淡风轻地冲陈源问道。
说的人轻描淡写,听的人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老太监这是在挖坑?
按说犯不上啊?
自己难道又犯小人了?
一转眼,陈源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脸上变了七八种表情。
“怎么?犯难了?”
王安见陈源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连忙问道,陈源的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要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听得这种国家大事还是一副宠辱不惊,老神在在的模样,王安都会怀疑出了鬼了。
略一沉吟之后,陈源沉声答话道:“这国家大事,按规矩我们这些武人是无权过问的……”
“好了,那是在外人面前,这里只有你我,说说看。”
王安挥了挥手,一双眼睛一下变得清亮无比,似乎相信陈源能够给到他一个答案。
“要说这事简单,古语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事既然是皇爷的意思,卑职自然是极力赞同的!”
陈源见老太监紧追不舍,自己必须表个态,只能一咬牙,先表明立场再说。
这种私人对答最忌态度暧昧,模糊不清,肯定只能选边站一方。
“话虽这么说,可外面有句话说,我大明乃皇爷与士大夫共天下,这些读书人可对这矿监税使深恶痛绝,多次上书痛陈此中种种弊病……”
王安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陈源的态度,却收起了笑容语气十分郑重地说道。
“卑职斗胆,这些所谓的读书人之说,某不敢苟同……他们的说法,客气点说吧完全是胡说八道,要说得粗俗一点完全就是扯淡!”
陈源站起身也是一脸肃然地对王安说道。
王安闻言脸上勃然变色,厉声道:“哼!小子,你好大的胆,竟然如此谤议天下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