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声目的已经达到,他年纪虽小,算计却深,且看人极准。
公孙春本身并没多大能耐,所依凭的不过是一副躯体、没有羞耻心的做派,既不够狠也不够精明,这样的一介女流若用的好或可有些长处。
奈何东厂之内都是太监,一群无根之人哪里会利用女人,这种惹祸娘胎杀了总比留着好。
孟彪道:“夜公公,您是督主亲派而来的?”
夜风声瞥了他一眼,居高临下。
“这种事便不要问了。”
朝廷近期遇到了一些麻烦,太皇太后张氏有个弟弟叫做张克行,自幼不学无术、飞鹰走狗、声色犬马,纨绔的很。
张家本是大户,财帛甚厚,张氏之父任职军中,官至指挥使,跟当初还是燕王的朱棣关系甚好,这才得朱棣嫡子朱高炽做了自己的成龙快婿。
后来燕王造反成功,成了永乐皇帝,朱高炽更成了太子,张氏一家飞黄腾达。
张克行本可以靠着这层关系弄个闲差,混个小官当当,虽算不上光耀门楣,好歹也能守住家业。
可他却是个纨绔,哪里看得上当官的那点银两,仗着家里有些财帛做买卖去了。
若是本本分分的买卖人倒也不错,可这哪里是张克行的性子,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耀武扬威、胡作非为、强买强卖,闹得民间怨声载道,商人苦不堪言。
但张克行身份何等高贵,这些商人就算有天大的冤屈也不敢诉,滋养了张克行飞扬跋扈的性格,做事也越发大胆起来。
宣宗朱瞻基驾崩后,太皇太后张氏便开始筹备与瓦剌部的互市贸易,一来可以保证边境稳定,二来也给新帝亲政做些功绩。
新政施行可得派个得力的人去,于是便让自家弟弟与瓦剌部开始小规模的贸易。
那张克行跋扈惯了,低价收高价买,将瓦剌人惹的恼怒。
瓦剌人可不管他是什么皇亲国戚,一顿大板子打的他跪地求饶,仓皇逃了回去,回到京城跟张氏好一顿哭诉。
张氏也知道自己弟弟是个什么样的性,给他臭骂了一通。
但张克行毕竟是皇家颜面,瓦剌人这般打自己的脸可不成,心中定要出一口恶气。
朝中某些大臣嗅到了机会,便借机向张氏献殷勤,奏章如雪片般飞来积压甚厚,全都是征讨瓦拉的谏言!
这些上书的大臣都是些没有背景之人,就想指着这个机会在京城站稳脚跟。
有道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没有背景的大臣又怎会有发言的权力,奏章虽多,却没什么水花。
便在这时,一个人站了出来,此人便是被幼帝朱祁镇亲切称呼为‘伴伴’的大太监王振。
王振贵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督主和锦衣卫指挥使又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可以说权倾朝野一时无二,这些官员择王振这颗大树认其为父,便将这件事提了出来。
王振一看,正可以拿此事大做文章,扫清朝中异己,让自己更加乾坤独断,双方一合计,便生出了派兵征讨瓦拉部的想法。
这边事一忙,东厂和锦衣卫自然而然忽略了抓捕李孤行的事情。
加之海迎春办事不力,东厂督主这才派自己手下心腹夜风声全权处理此事,并授予他节制之权,锦衣卫和东厂的各种兵力随意调配。
孟彪瞧着夜风声,心中唐突,面前这个小太监跟他以往见过的不同。
太监多少都会有些心理扭曲,譬如那海迎春就喜欢将好好的大好男儿变成跟自己一样的无根之人。
而夜风声除了喜欢在眼角涂抹些脂粉,似忽跟其它少年无异。
“夜公公教训的是,孟某不该多问。”
夜风声道:“叫我小夜就好,出了这门可要切记,断不可在称我公公。”
他将自己眼角的脂粉用手抹去,露出一副颇为俊俏的面容,双手负后对孟彪道:“孟长老,咱们走着,先去会会李孤行!”
孟彪略微愣了下,“现在?”
夜风声将束袖之物拆开,漏出宽大的袖子,将手插到袖子里。
“那个叫徐念的年轻人不是说了吗?湿婆只要骆大狗,我东厂只要李孤行,东厂可与冥宫利益不冲突,或可成为伙伴。”
孟彪心中苦笑,让这两方势力相互牵制的想法已经泡汤,自己苦心孤诣,到头来仍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夜风声道:“孟长老发什么愣,不过是一本‘洛神剑诀’,我东厂逼问出来给你就是,至于这帮主的虚名嘛,反正你们帮主时常不在,你是不是帮主丐帮不都得听你的?这丐帮的帮主你做或者不做没甚两样。”
他说的倒是通透,也属实在理,但孟彪却仍旧心有不甘,纵是虚名自己也要拿到手里,旋即微微一笑,意味深长。
“请吧,孟长老,小人在身后候着。”
孟彪略微收拾了一下,带了人手,叫来徐念,乘船来到分舵之中。
公孙春一夜未眠,此刻不免心神恍惚,但想起昨夜孟彪之神勇,面上泛起两朵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