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外人影幢幢,依次走出五位气度非凡的人物来。
当先那人雪衣白发,风流潇洒,其面如冠玉,鼻若悬胆,一双紫眸幻艳流光,极其惑人心神。
青丘山山主胡不夷,地地道道的九尾天狐!
他身后尾随一僧、一道、一儒生和一美妇,不苟言笑,分别是伽蓝寺苦寂和尚、化清门何足望及蟠渊盟的两位主事人。
在场修者神情肃穆,明显都憋着一肚子闷气。
有位皮肤白皙,着黑色劲装的男子阴着脸,极不协调的带上几分笑容道:“几位道友姗姗来迟,莫非是嫌我等来得太早?”
说话者叫伊轻尘,道术不凡,是位名声在外的散修。
胡不夷微微一笑,抱拳道:“有劳各位久候,胡某有愧。伊兄请稍安,并非在下故意轻慢,而是事出有因。”
何足望踏前一步,解释道:“敌情未明,局势复杂,商议间竟不觉延误了许久,还望诸位海涵。”
群修相继聚拢,却都默不作声,伊轻尘铁了心要做出头鸟,率先开言道:“何不先领我等去看看那座古传送阵?”
群修在气头上,胡不夷不想触霉头,竟然假装没听见。
何足望尴尬一笑,硬着头皮道:“不瞒诸位,其实青丘山并无古传送阵。”
群修一惊,伊轻尘冷言道:“青丘山古传送阵现世的消息人人皆知,何道友却说没有此阵,几位打着算盘来诳骗我等不成?”
另有几人作色欲怒,何足望看了更觉尴尬。
抓出个道士帮顶着雷,胡不夷才微微一笑道:“请问诸位,来此何为?”
一位虬髯满脸的汉子不满道:“岂不是废话!自然是诛妖护阵。”
胡不夷望望此人,昂首笑道:“素闻凌霄斋黄粱道友快人快语,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不过此地既然无阵,就只剩诛妖了。”
黄粱听得一头雾水,问道:“此话怎讲?还请阁下明言。”
胡不夷坦然道:“鄙人久居青丘山,多年来跟人族不曾伤过和气。时今妖修不宣而战,胡某深知覆巢下无完卵的道理,故邀约诸位到此,假传消息引诱妖修夺阵,来个瓮中捉鳖即可。”
苦寂和尚合什道:“阿弥陀佛,胡道友宅心仁厚,可谓天下之福。”
胡不夷逊谢道:“大师谬赞了,妖修狡黠诡诈,若有风吹草动便龟缩不出,胡某不得已而施此计,还望诸位勿疑。”
群修彼此交换眼神,都不忙于表态。
同尘苑修者一动未动,因洛音珠和青冥进阶一事,免不得要遭受些白眼红眼。在群修四处抛媚眼拉帮结派的时候,林漠等人就显得有些孤单了。
胡不夷察觉有异,搭讪道:“同尘神苑出动五位长老相助,胡某感激不尽,不知林兄意下如何?”
林漠淡淡道:“是非黑白,老夫心中有数,不知山主计从何出?”
胡不夷郑重其事道:“山北百里之外,胡某已布下都天离火大阵,妖修若来,可引诱至阵中尽歼之。”
林漠道:“依照目前情形,妖修数目不详,何况还有数位神通惊人的化婴圆满境修士,仅凭我等能力,未必能将其一网打尽。”
伊轻尘坚决要跟胡不夷唱对台戏,附和道:“不错,在下曾见识过那位红发妖修的神通,比之胡兄不缺一拼之力,即使有都天离火阵相助也未必能够建功。诸位家大业大冒点险无妨,在下可还有一帮亲眷需要照照顾哩。”
随胡不夷出来的那位美妇杏眼一瞪,道:“伊兄此话诚为无稽之谈,试问在场道友谁不是历经一路艰辛走来的?人人都可冒险何以唯独少了伊兄?此番若不能阻挡妖修肆虐,他日妖族大举攻来恐怕不容伊兄投诚吧。”
伊轻尘冷笑道:“月华夫人果然能言善辩,在下若遭遇不测,一帮亲眷还指望蟠渊盟保护不成?乐天门前车之鉴,可未曾见夫人有丝毫内疚。”
月华夫人怒道:“乐天门主咎由自取,如何怨怪本夫人?”
伊轻尘道:“听闻夫人和乐天门主早有罅隙,没准正是芳驾煽的风点的火。”
月华身旁那位儒生看不过眼,帮腔道:“乐天门主恃才放旷,欲以自身为饵却误中妖修诡计。当日夫人极力劝阻,我等亲眼所见,阁下无须搬弄是非。”
伊轻尘冷然道:“各位关起门来商议大事,外人可不知晓。”
月华闻言更怒,就连胡不夷、何足望的脸上都挂不住了。
林漠长叹一声,打岔道:“老夫一席肺腑之言,不期竟引得各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胡不夷颜色稍霁,道:“林兄的担忧不无道理,但届时参战的不只在场之人,另有同道正在来此的途中,最迟明日或可增加一倍人手。”
林漠淡淡道:“既然胡兄如此自信,老夫就不再唠叨了。”
说罢往椅上一靠,闭目养神起来,不说战也不说不战。
花溪、楚山孤等人环坐林漠身侧,显然只听林漠一人所命。
胡不夷暗暗叹了口气,听说同尘苑是铁板一块,果然不是容易糊弄的。
群修的疑虑所在,胡不夷心知肚明,他俊靥红白交错一阵,终于述说实情道:“胡某有掌珠胡一讴,乃天灵根之体,月余前在青丘山外,不幸被妖人掳走,这是胡某欲诛杀妖修的原因。”
群修得知根由,稍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