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经过了鲜血洗礼,他们早已有了蜕变。
身边袍泽换了一茬又一茬,都死在了守护黎民的路上,是将军还是士兵,都不重要了。
只要家乡安稳,虽死无悔。
不仅他们,整个静州边军都已经动了起来,原本围在篝火前或酣睡,或嬉闹的士兵们,此时早已起身,拿着手中军刀,低吼着向西城墙飞奔而去。
他们双目赤红,身上盔甲铿锵作响,与那妖兽嘶吼和沉重鼓鸣声混成一道,在夜空回荡。
若是从天上看去,可看到一线黑潮,不断向西城墙涌去,密密麻麻,绵延不绝。
……
军营南侧,李玉堂军帐内。
当听到大泽山的妖兽嘶吼,和那密集如雨的战鼓声时,几名站在李玉堂身前,看着他说教李松的偏将脸色霎时大变。
“妖兽狂潮!”他们纷纷瞳孔一缩,面色发白。
原本正在一张桌案前与李松说教的李玉堂,也是面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身前桌案‘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李松吓了一跳,神色惊愕。
李玉堂并未理他,对身前几名偏将嘶吼着安排道,“众将听令,除司浩外,所有人立刻前往城墙,就算全部死绝,也要给我挡住,不能让一头妖兽,越过城墙。”
“是!”
几名偏将声音如炸雷,说着已经跑出营帐,拼命向西城墙奔去。
只有那司浩没有动作,看着李玉堂,等待安排。
李玉堂看着司浩,脸上疤痕如同一个巨大蜈蚣,不断蠕动,“司浩,你带上东侧瞭望台巡视的三千士兵,立即前往城中,让那些百姓撤离,走得越远越好。”
司浩抱拳一拜,低头领命,“是。”
安排撤离城民,是毫无风险的差事。
但实际上这个机会,他不想要,让他看着自己的袍泽拼死血战,自己去做那安稳差事,这比让他去战死还难受。
只是军令难违,他没有丝毫办法。
李玉堂取出一枚将令,递给了司浩,“你撤出那些城民后,立即带着我的将令,派人前往各州总兵那里,告诉他们李堰擅自撤离,通州防守空虚,让他们抽掉兵马,前去防守,能调去多少,就调去多少,戈阳要入侵了。”
司浩神色霎时大变,身躯微微颤抖。
戈阳暗子进入静州驿站,截留军情的事情是他处理的,对于通州的事情,他比旁人了解的要多。
他可是清楚的知道,戈阳的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因为他从一个暗子的口中,得知了一个令他恐惧的真相,那便是戈阳大军,一直在向通州边境集结。
原本他也不是太担心,毕竟通州有李堰的二十万大军,且依据东石坡的险峻关隘,即使戈阳百万大军齐至,一时半刻也绝对拿不下来。
等到各州援军赶到,危局自然可解开。
可眼下李堰二十万大军擅自撤离,李玉堂又要在此抵御妖兽狂潮,单凭其余各州那些几乎没有上过战场,没见过血腥的太平兵,如何能守得住啊!
到时候,戈阳大军进入长驱直进,以戈阳人的凶残来说,南疆必然要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那大将军,您什么过去。”司浩颤声问道。
他的眼中满是期盼,在这种情况下,自家大将军用兵的经验,是唯一的希望。
“我怕是去不了了。”
李玉堂摇了摇头,如实道:“如此动静的妖兽狂潮,怕是比五年前那次来的还要凶,我并无把握度过,即使勉强撑过去,也要留人在此处镇守,怕是没多少人去得了通州,抵挡戈阳大军的事情,只能靠他们了,没有别的办法。”
“这怎么可能守得住。”司浩面如死灰,眼中满是绝望。
“守不住也要守。”
李玉堂忽然嘶声历喝,“守不住的时候,就想想身后的百姓,想想当年黄石县的惨状!”
说着,李玉堂的眼睛微微泛红,“守住了,身后百姓就能太平,守不住,整个南疆就会多出无数个黄石县!”
司浩身子一晃,眼中有了一丝坚定。
李玉堂拍了拍这名手下的肩膀,声音比之前轻了些,“快去吧,你们早去一天,希望就大上一些,我们若是挡得住这一波妖兽,我会赶过去。”
“是。”司浩握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大步向军帐外走去。
军帐中,只余下李玉堂与李松两人。
李玉堂回头看了李松一眼,随后走出了军帐,然后脚步越来越快,向西城墙冲去。
军帐内,李松嘴唇微微颤抖。
他听着响彻夜空的嘶吼以及战鼓声,脸上露一丝苦意,似乎在责怪自己出不上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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