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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钓计、误机(二)

“时间不允许再被浪费了,”崔乙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言归正传,抓紧说说朝议的问题。”

明晖光这才想起所来的目的,只好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如下属一般恭谨地禀告道:“我认为,既要等曾粱出手相助,那就应以一个‘拖’字为重,不作激烈的争辩,暂且按兵不动,潜藏锋芒。”

“不,”崔乙果决地摇摇头,“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方才安稳。曾粱那人最是阴险诡诈,若仅仅指望着他,岂不是让他看轻了我等?必须得让他知道,是他仰仗着我们成事,而非我们仰仗着他。所以要不惜代价地力争,闹得越大越好。我这正好写成了份讲稿,大人参详一下。”

明晖光取过扫了几眼,见密密麻麻的文字把每一句话都安排好了,虽称之曰‘参详’,但他却从无形之中感受到了强烈的命令口吻。他极其不自在,好像四肢被缚住一般,然而竟不敢发作一声,递回到崔乙的手上:“我大致记住了。”

待时辰已到,外面催的人来了,晖光就点了两个心腹书办,作抄书员,随他径往中书省。因宿宗善年老体弱,尚未行至,故众人都齐聚在堂外等候。

明晖光坐在东面的值房,与外间隔着一道浅青的帘子,心腹瞅着近处无人,暗问他道:“适才我看大人接讲稿时,手不住地抖着,不知是小人眼花了吗?”

明晖光的神情陡然变得严厉,但又于转瞬之间恢复平静,把满胸愤慨化作一声长叹:“时势所致,我亦不得已罢了!”

那心腹接着问:“若按您以前的脾气,早该与崔乙撕破面皮了,为何忍让起来?却叫那个后生涨了志气!”

明晖光道:“尔等不知。我平生最大之心愿,无外乎为这新政,如今差不多成了唯一的念想了。我真怕,怕局势从此一蹶不振,怕新政就此毁掉……因此,我什么苦都可以受得,什么仇都可以忍得,哪怕崔乙想取我的命,我当场撕开胸口,将五脏六腑全掏出来就是!我要一直睁着双眼,看到这一切的了局,只要还剩下一丁点希望……”

一谈起这些,明晖光宛如着了魔,吓得两心腹不知怎么办好;幸亏宿宗善及时赶到,两人急以公务为劝,强拉着他出去议事了。

崔乙的判断没有错,陈党果然发起了雷霆般的攻势。过湘人、葛明为二人拿出了群臣的联署奏疏,极请宰相宿宗善附署其上,早日呈报皇帝,并率随员、小吏等十数人,拦截退路,跪地哭劝,必要宿宗善首肯才可。明晖光见这阵势,也不甘示弱,按照崔乙教他的话,趁着乱子,扯住宿宗善的衣袖道:“宿相!您今日委实不得走脱,需为社稷保全新军,将这些乱臣贼子尽打出去!”

葛明为听了,怒得满脸通红,与他争吵不休,众人跟着起哄,甚至互相扔纸扔笔,乱作一团;只有湘人冷眼旁观,静观其变。

宿宗善急欲逃脱,不肯多留一刻,因见湘人尚未开口,可以利用,便大呼道:“良侯尚且冷静无言,汝等如此失态,岂不令都省蒙羞?”

众人连忙停了手,看着湘人依旧不置一词,一时都懵了。宗善趁此机会,自侧门飞速逃出,众人追之不及,宫门已闭。葛明为跑得满头大汗,回身责怪湘人:“到了关键时节,你为什么不发令呀!”

湘人故作惋惜:“没成想你们都打起来了,有些发愣。”

“他们都仗着你这棵大树撑腰,才敢肆无忌惮,你怎么……罢了,如今宿相跑了,大事不成,我们只好上奏待罪了。”葛明为万般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