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里边儿,年轻女医正在拣药,别的看不出有多少,十五条蜈蚣与七条水蛭看的极为真切。
女子猛的回头,心神紧绷,因为靠墙座椅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个青年人。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笑道:「你这用药挺狠啊,一副药就有蜈蚣十五条,穷人还真喝不起。」
女医皱着眉头,开口道:「一副喝三天,大致两百多钱,一个月的量得二两银子,是很贵。」
顿了顿,女子问道:「前辈是黄羊府修士?」
刘景浊摇了摇头,冲着门口喊道:「柚儿,进来,把门关了。」
门外少女咧嘴一笑,迈步进门,帮着药铺提前打烊。
刘景浊这才笑盈盈看向那女医,轻声道:「不会伤你性命,你回去绿湖山之后,你转告那位山主与你们掌律,就说烦劳她们把林沁跟灵星的名字从牒谱划去,以后她们姐妹就是我青椋山修士了。」
听见刘景浊三个字,女子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某人无奈道:「行了,就你这模样,我刘景浊名声再差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歹心思。」
哪成想那女子看了看姜柚,又往后退了几步,到了墙根儿。
刘景浊这个气啊!
他干脆起身,抿了一口酒,轻声道:「麻溜儿回去,要是不听话,说死也就死了。我跟你们无冤无仇的,可要是楚剑云来了,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女子退无可退,吓得双手环抱肩膀,略带哭腔,开口道:「前辈饶了我,我有喜欢的人,山主答应了我的,这趟返回之后我就可以嫁给他的。」
刘景浊脸黑的跟抹了锅底灰似的,没好气道:「我说的话记住没有?」新
那女子已经掉眼泪了,哽咽着说道:「记住了。」
刘景浊迈步往门外走去,轻声道:「那就赶紧走,再不走就没命了。」
结果前脚出去,女子后脚捂着脸跑出药铺,边跑边哭
的那种。
姜柚面色古怪,心说我师傅有这么吓人?我咋不晓得?
至于刘景浊,已经恨的牙痒痒了。
这他娘的,你走就走,边跑边哭是什么意思?老子哪怕是个坏人,坏人就不挑食吗?
姜柚捂住嘴,使劲儿憋笑。
这场面可不多见,师傅该是多无奈啊!
怕挨打,所以姜柚赶忙收敛笑意,一副忘了方才事的模样,询问道:「那咱们这就走了?」
刘景浊摇摇头,「不着急。」
这天黄昏,榕容县卓府走出来了个孩子。
孩子左看右看一番,发现没人,这才不远处墙壁处掏出一块儿红砖,里头是个暗格,藏着个烟杆子。
卓非羽揣好了烟杆子,蹑手蹑脚离开卓府,拐弯抹角的走去了一处小宅子。不过他没走大门,而是在后墙踩着个大石头翻墙进去的。
孩子快步走去前院儿,院子里有个一身黑衣的老汉。
卓非羽取出烟杆子,走去老人面前,脆生生说道:「我攒了两个月的钱才弄来一根烟杆子,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
老人头发花白,转身看了看卓非羽,反问道:「你难道知不知道你爹娘就是因为武功高,管闲事,这才被人杀了吗?」
孩子略微沉默,随后重重点头。
「知道,但我还是要学,我总要给我爹娘报仇的。」
老人往屋顶上看了一眼,回过头后轻声说道:「你明日这个时候再来吧,我教你了。」
卓非羽大喜,双手奉上烟杆子,双膝跪地,重重磕头,喊了一声师傅。
孩子很快被老人打发走了,老人转身看向屋顶,轻声道:「不知是哪位道友?何不现身一叙?」
刘景浊笑着落地,轻声道:「楚剑云真是处心积虑啊!非得再把楚螈道心打碎一次才肯?」
老人略微诧异,「刘公子果真是天赋异禀,这才几年,连破两境?」
刘景浊只是静待答案。
老人一笑,继续说道:「不曾想刘公子还会可怜他?」
刘景浊摇摇头,轻声道:「是觉得对那个孩子不太好。」
老人笑道:「卓非羽不会知道教他的人是他仇家山门修士的。」
驾驶飞舟往游江国去的路上,姜柚问道:「以后卓非羽修炼有成,知道了小时候照顾他的人是自己的杀父仇人,那该多痛苦啊?」
刘景浊略微沉默之后,开口道:「我们不应该去阻拦一个孩子为爹娘报仇,也不该拦着一个愿意忏悔的人做些自以为的补偿。」
卓非羽必然会知道他的老林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的,这不止是楚螈的补偿,也是楚剑云的补偿。
对于楚螈,无论卓非羽杀与不杀,只要做了决定,必然会得到一份极大的机缘。
不过刘景浊希望,以后那个孩子会对着楚剑云啐一口浓痰,骂一句去你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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