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景浊忽然问道:「此前没有详细问你,是不是在你所说的那处奇异天地,有了喜欢的人?」
这件事,问了怕她多想,所以没问过。
但白小豆大大方方点头了。
「是,我也想不到我会喜欢上那样的人,不求上进,胆小的要死,一生追求就是能晚睡晚起,没人打扰他睡懒觉。」
刘景浊灌下一口酒,轻声问道:「那你喜欢他什么?长得好看?」
白小豆摇头道:「哪有?他都没师父好看……额,不是那个意思。」
刘景浊摆手道:「我本来就没有多好看,就是白了些而已。」
白小豆这才说道:「好处嘛!怎么说呢,就是他虽然懒,但不偷不抢。虽然喜欢钱,却也不挣黑心钱。有一点他很像师父,就是对待任何一个孩子,都有足够的耐心。明明是个懒人,却偏偏要劝那些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勤奋。后来为了不让以他为榜样的孩子们失望,他其实变了很多。可是……为了让我回来,他死了。」
她也没与多少人提过这些事情。
刘景浊点头道:「伤心吧?」
白小豆抿着嘴点了点头。
于是一直手便按住了身边姑娘的脑袋,呢喃道:「有事要商量的,别……别学她。我知道你的事情,我不想多问,因为你长大了。但千万千万,不要瞎胡闹。你师父由头至尾加起来,收了五个弟子,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了。」
白小豆点了点头,道:「嗯,知道了。」
师徒二人,很久没这么单独安安静静地走过了。
一壶酒终究是没能撑到海棠树下。
白小豆没有跟着一起去,师父好像不只是因为南宫妙妙而伤心。
正准备离开呢,白小豆忽然听到:「用你的办法,去搜罗洞天福地,超过一万里的就都算。」
白小豆猛地回头,问道:「师父要多少?」
刘景浊灌下一口酒,随后说道:「多多益善,太小的就缝补成大的。」
白小豆点头道:「明白了。」
坐在海棠树下,刘景浊呢喃一句:「寒藻,给你一年时间,山上修士听你调遣,不管是海内还是海外,现有的洞天要清腾出来完。要是有人阻拦,也不必多费口舌了,喊上我小师姐一起去。」
刑寒藻点了点头:「明白了。」
此时刘景浊才抬头看向了天幕,赤天?
逼得天朝离开人间,多少是争取了些时间。若真只论代价,其实不大,可又怎么能只论付出与得到呢?我是个人。
此时龙丘棠溪终于来此,刚走到刘景浊身边,便被搂入怀中,耳朵贴到了小腹。
「也不知是儿是女。」
龙丘棠溪轻声道:「至少要怀胎十年,你现在能听出来个啥?对了,孩子名字
我想好了,不用你起了。」
刘景浊抬头看去,后者微微一笑道:「女孩就叫龙丘糯,男孩子叫见舟如何?」
明白她的意思,刘景浊点头道:「冲动了,晚点儿我去磕头认错。」
两人都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能不能出生。
「那天让你难堪了。」
龙丘棠溪摇头道:「不敢承认我才会难堪。」
但龙丘棠溪问了一句:「还有多久?他们会不会主动出击?」
刘景浊摇了摇头,「玄岩他们只能压一甲子,主动出击,孟休不会,谁先出手谁落下风。但别的地方不一定会没动静,像是……炀谷。」
龙丘棠溪轻轻按住刘景浊的头,呢喃道:「想去一趟胜神洲,当年咱们待过的地方。」
刘景浊点头道:「走,明日就走。」
………………
破碎天庭不存在了,换成了一座崭新天庭,赤帝,也变成了天帝。
多年后再次重返天外,刘小北在高处望向人间,心情复杂。
终究还是破境神明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神明……终究有不受控制的一天。
漫长岁月之中,两界山的刘景浊教会了一众神灵像个人,那假若刘景浊成了无情无欲的神灵,谁来叫他像个人?
此时孟休缓步走来,递出了一把钥匙。
「钥匙先给你,我不会食言的,我需要强大助力。只需要再等等,等一个契机,到时候你找了十万年的那个人,定然不会是父亲,只会是听话的夫君。」
刘小北拿过钥匙,呢喃道:「当年北海出现的虚影,其实是你一手布局吧?」
孟休笑道:「那是自然,否则景炀王朝的秋官,怎么会成为天朝的第一供奉呢?」
收起钥匙,刘小北问了句:「你就不怕?」
事至如今,孟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你以为我会是当年那个蠢货?有刘景浊在世,他能奈我何?」
他哪里知道,十万大山底部,那道紫气笑着摇了摇头,满是讥笑。
「这些年来,你太顺了,以至于你忘了你是怎么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