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刻钟,妖族大军后撤的消息才传至中军帐中。
全身甲胄的老者闻报之后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推开一众不明所以的将军,径自就往帐外走去。
来到帐外,老者接过手下递上来的观测镜。
当看到妖族大军如潮水般后撤时,老者心中微微一松,可紧接着,他就又紧张了起来。
妖族大军突然后撤,这件事可不寻常,就在他思索之际。
云层深处传来一声大喝:「快跑!」
老者一惊,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触目所及竟是一条庞大到没有尽头的金色巨龙,光是龙目就有小山般巨大。
噗通一声,老者一屁股就瘫坐在了地上。
失神的指着天际,喃喃道:「这!这是什么!」
青山之上,白云环绕,一条溪涧潺潺而流。
林中遍布青竹,此地一片静谧安详,还有一种莫名的道韵在缓缓流淌。
竹林中有一中年人身着一袭青衫,斜倚在一棵青竹下独自饮酒。
发间隐约夹杂着几缕花白,目光朦胧,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一缕清风吹过,竹叶发出一声轻响。
在中年人身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白衣身影。
青衫客像是没有看到此人一般,依旧自顾自的在往嘴中灌酒。
咕嘟咕嘟,小小的一个葫芦,却像是装着一片大海一般,猛灌了十多口,却依旧不见葫芦底。
白衣人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青衫客。
不知过了多久,白衣人缓缓下蹲,从腰间解下了一枚玉佩,轻轻放在了青衫客身前。
然后转身便要离去,背影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索与寂寞,更有一种不复返的决绝之意。
青衫客手一挥,便将酒葫芦抛了过去。
白衣人抬手将酒壶接住。
「咣咣咣。」
一口气就灌下了几口酒,可他显然是不会喝酒的,又喝的这么急,立时就被壶中的烈酒呛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白衣人脸色通红,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却又将酒壶送到了嘴边,仰头猛灌。
可下一刻,他就有些疑惑的放下了酒壶,像是不相信似的摇了摇,葫芦里什么声响都没有,白衣人不由转头看向地上的青衫客。
却见那原本有些颓废的青衫客却已是缓缓起身,满头乱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编成了一个发髻。
最后,青衫客从怀中摸出了一枚材质普通的玉簪,将玉簪轻轻插在了发间。
白衣人将酒葫芦抛了回去,摇头道:「不要轻举妄动,有太多双眼睛,在盯着你!」
青衫客淡淡一笑:「你是书生,而我……」
锵的一声,一缕寒芒划破天际。
一剑光寒耀九州!
青衫客抬手接住飞来的三尺青锋,却又弯腰将地上白衣人留下的玉佩捡了起来。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擦去玉佩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珍而重之的将玉佩塞到了白衣人的手中。
然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微笑道:「还记得,当初你和我说过的那句话吗?」
白衣人直视他的眼睛,四目相对,缓缓道:「夫当今之世,欲平治天下者,舍我其谁?」
青衫客笑着点头:「对!舍我其谁!」
嗖的一声,一道锋锐无匹的凌厉剑光刺破虚空,下一刻便从人界出现在了妖界中部地域。
白衣人伸出去的手还来不及触碰到他的衣衫,原地就只剩下了一道残影。
他惊呼道:「你干什么!」
敖天张嘴一吸,便将下方数以百万计的人族军士生命本源夺取。
最为纯粹的生命精华化作一条洪流,尽数被他吸入腹中。
如同割麦子一般,军阵中的战士们一片又一片的倒下,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的惨叫哀嚎。
就像是死神的镰刀,不!比之所谓死神的镰刀,还要更加迅捷快速。
吞噬生命的旋涡,恐怕也不过如此。
正在敖天得意之际,忽然全身龙鳞都颤栗了起来,一股锐利到可以刺穿天穹的气机转瞬而至。
他只来得及震动龙尾去防御身后,砰的一声,道则之力扩散于天际之间。
天地都在哀鸣,猩红的鲜血恍如瀑布般垂落。
愤怒的龙吼声响彻天际,一截巨大如山脉的龙尾掉落在地,瞬间就压塌了成片的山丘,顷刻间改变了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