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龙在密道中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知道,此时正是向天师叔他们七人下葬的时辰,他真想去送七个师叔最后一程。
可是姚半仙说他们三人在这个时辰与下葬之事犯冲相克,送不得七个师叔,爷爷的话他们不得不听。
其实这并不是反冲相克,姚半仙有另外一方面的考量,他乾坤派已是败得一塌糊涂,眼下这当口,其它的事情变得不那么重要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当下紧要之急是把他毕生的积累传承下去,他只想为夏宇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蓝芯走过来拍了拍夏宇龙思绪不定的脑袋,问道:“哥哥,怎么突然犯傻了?”
夏宇龙回过神来,竖着耳朵说道:“芯儿,仙儿,你们有没有听见屋外那送葬乐队奏响了?”
张仙红着眼嗔道:“哥哥,你真是傻了,这龙古镇死的死,逃的逃,哪还有什么送葬队,向天师叔他们恐怕连一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还有他们的墓碑恐怕都没有咧。”
张仙说话直接,听得夏宇龙很是心揪,他沉吟片刻,哀叹道:“是了,仙儿说得没错,这龙古镇哪里还有什么送葬队,唉,越是这样,我们越应该去送师叔他们一程……”说着,便要踏上密室的楼梯。
张仙和蓝芯抢上前去,一把将夏宇龙拉了回来。张仙气道:“哥哥,你这是不听爷爷的话,爷爷非得被你气死不可。”
蓝芯应和道:“是啊,是啊,修仙书上写道,物侍主而择其邻居之,时随天机,急急如律令,良辰之美莫克之,适得其反,天必谴之……哼哼,蕴含的便是其中之理,爷爷的话不可违哦!”
张仙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真有你的,芯儿妹子,学得可真快啊。”
夏宇龙独自蹲在一旁,气道:“你们一个个像爷爷一样,婆婆妈妈的,那本探案奇书我都看两遍了,背也背得下来了,除了这本书,其他的书我看了就头疼。”
蓝芯递给夏宇龙一本《道道仙佛罗经》,说道:“哥哥,看看这本呗,这是爷爷所著的另外一部修仙奇书,里面有很多趣事呢。”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夏宇龙便将这本书看完了,他正想闭目养神半会儿,张仙又递过来一部《罗刹山道人讲法》,书中的第一句“吾山非此山,吾道非此道,若要与我论道,非得探明此山……”
夏宇龙自言道:“还真有点意思。”说着,便认真翻阅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夏宇龙已将密室中的古书阅读了大半。其实,姚半仙早有安排,他担心夏宇龙专挑探案的书来阅读,对其他书置若罔闻,在出地窖时,他特地吩咐张仙和蓝芯一定要想方设法督促宇龙把古书阅读完毕。
那时的夏宇龙正用心阅读那部探案奇书,怎会听得见他们的谈话。
一晃眼就过去了四天……
这天夜里,夏宇龙他们三人得到姚半仙的允许,从密室出来透气儿。
夏宇龙第一时间便奔至乾坤派后院,他来到桂花树下,看着师叔们的坟墓,泪水喷薄而出,“噔”的一声,他跪倒在地,对着七个小土包磕了几个响头,抽泣道:“师叔,宇龙来晚了,宇龙来晚了,没能送你们最后一程……”
张仙和蓝芯在夏宇龙的身后也哭得不成样子了。
夜风袭来,后院满地冥钱翻滚,沙沙声不绝于耳,犹如一曲悲凉的哀歌。
歌声中唱道:“疾风呼呼,哪会臣服于劲草,却搅乱了红尘,百事衰败颓废,遍野白骨无人问津,回眸千年泪眼成婆娑,前尘往事终究散尽云烟,死者怎能瞑目,生者莫要苟且……”
此时,月圆已然露出云层,整个大地虽说暗淡,轮廓却隐约可见,在这若隐若现之中尽显苍凉。
大天二站在乾坤派大堂的顶台上昂着头“呜呜呜”地哀嚎着,暗黄色的圆月就挂在它的头顶,乍一看去它的眼中闪耀着晶莹的泪花。
狼是远古的生灵,大天二今夜这般哀嚎夹着古老的沧桑,看来它也感受到了世态的炎凉,它是在呼唤拯救乾坤派的神灵么?
夏宇龙他们三人平复了心情,来到古树下的石凳上坐着休息,三人沉默不语,都还沉浸在失亲的悲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