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难到妓院只是借地住宿躲避官差盘查,对挂牌梳栊这等妓院揽金勾当丝毫不感兴趣,瞥了一眼便把目光转向前后左右,暗中察看有无可疑人物。
这是他多年潜伏刺探养成的习惯,多次避过侦缉危机。
坐在方桌前的嫖客人人面现淫笑,眼睛发亮只顾贪婪盯瞧姑娘美艳胴体,嘴角不时流出涎水,有的挤眉弄眼不三不四下流点评,哪有心思注意同为嫖客的徐国难。
奔前跑后殷勤伺候的乌龟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忙着为嫖客添茶送水,瞧不出丝毫可疑之处。
见没有可疑人物徐国难放下心思,瞧着嫖客的急色恶相感觉有些搞笑,伸手在碟里抓了把瓜子,边磕瓜子边思索下一步如何设法挑动姚施内斗。
姚启圣施琅都是手握重权的地方大员,寻常人物根本无缘碰面,何处着手实施厄斯计划倒要大费周折。
正磕得心不在焉,忽听坐在旁边的矮壮男子轻笑道:“蛮尔古,今晚你瞧中了哪名姑娘,银票带得够不够,等会莫要输给汉人蛮子,做不成新郎倌,给咱们旗人大爷丢尽脸面。”
矮壮男子说的是流行关外的满语,周围嫖客都是汉人富商,自不虞除同伴外有人听懂。
徐国难接受特工培训专门学过满语,听出矮壮男子是关外女真口音,略微惊奇转头望去,见方桌旁坐着两名皮糙肉厚的中年男子,浓眉大眼肌肤粗糙,虽然穿束与寻常富商无异,可面目粗鲁不类江南人士。
他脑里念头急转,就听蛮尔古咕咚吞下口涎水,淫笑道:“爷们今儿看中的是柳儿姑娘,隆德斯,你莫瞧她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眼睛可是骚得出水,吹拉弹唱无一不精,等会在床上必定风流快活,比俺们玩腻了的关外大妞更有浪味。”
说着放声大笑,满不在乎拍了拍鼓囊口袋,高声道:“大爷带了二千两银票,梳栊柳儿姑娘绰绰有余。隆德斯,你倒要担心自个银票不够竞争不过汉蛮,等会俺可不借给你。”
隆德斯挤了挤眼,翘起二郎腿惬意品了口香茶,轻笑道:“大爷带的银票比你只多不少,晚上咱俩都放心当新郎倌玩花姑娘就是,等会要不要来个一龙二凤,看哪个更有浪味?”
说着贼兮兮瞄向站在台上浓妆艳抹的梳栊姑娘,双目发光放声淫笑,惹得旁边嫖客皱眉注目张望,虽然不晓得两人身份,听语音就晓得必是驻防漳州的旗人大爷,个个面现畏惧不敢招惹。
旗人在漳州相当于太上皇,每日吃喝嫖赌横行街头,敲诈勒索无所不为,府衙捕快根本不敢过问,万一不小心得罪,吃了挂落还得陪上笑脸破财免灾。
听到一龙二凤蛮尔古双目淫光四射,咕咚吞下口馋诞,犹豫道:“今晚老子要给柳儿姑娘开苞,犯不着无端惹她生气。下回咱俩把相好的都叫到同一房间开无遮大会,谁先软了谁掏钱请客。”
两人相互说笑肆无忌惮,瞧见徐国难目现异色望将过来,不由一齐瞪视回去,眼神凶狠就差拍桌子呵斥。
徐国难微微一笑,用满语搭讪道:“两位来自东北哪个圪垯,兄弟塔卜利是赫图阿拉正黄旗,特地前来漳州游玩,有幸碰到两位旗人兄弟。”说着抬手行了个旗人礼节。
听徐国难满语说得流利之极,蛮尔古与隆德斯对视一眼,目光均是又惊又喜,满族崛起东北人数太少,顺治入关时仅一百来万,平时分驻各地极少有机会碰面,能够在漳州遇到老汗努尔哈赤的同乡旗人,实在难得之极。
两人忙不迭拱手还礼,举起茶杯敬道:“原来是正黄旗的塔卜利兄弟,见面不识,得罪莫怪。”
对答了几句,三人已热络得宛若同胞兄弟,相互叙了年龄,蛮尔古最大,隆德斯次之,徐国难最小。
听徐国难是康亲王杰书远房表亲,慕名前来漳州游玩,蛮尔古神态大为亲热,忙不迭把椅子移近,淫笑道:“塔卜利兄弟,你初次来到漳州,说不得老哥要掏钱请客,今晚不管瞧中哪名姑娘尽管开口,老哥出银两帮兄弟梳栊。”
说着习惯性伸手去拍口袋,面色忽地微僵,呆住不动。
徐国难瞧在眼里,不动声色道:“多谢大哥客气。小弟今天只是随意前来玩耍,没瞧中哪名姑娘。”
仰面朝天现出高傲神态,道:“如果有姑娘瞧得入眼,小弟袋里有的是银票,用不着大哥劳神破费。”
蛮尔古苦着脸欲笑不笑,胡子拉扎的糙面现出尴尬。
隆德斯与蛮尔古是多年的酒肉朋友,瞧出异状诧问道:“蛮尔古,你怎么了,莫不是舍不得花钱请客,兄弟掏腰包就是。”
蛮尔古急忙摇头,糙面涨得通红,“隆德斯,你把老哥看成啥样人。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