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场操演。
国子监的学生们整齐的站在秦为的身前,一如每日早操时的场景。
“他们要做什么?”
“不知道,兴许秦为还要说话吧。”
“看着很整齐啊!”
“对,行武事搞出来的整齐,让人看着……难受。”
国子监的学生们齐齐躬身下去,依旧整齐划一。
“多谢秦郎君。”
所有人都停住了,纷纷看了过来,这里是贡院大门外,无数考生和家人都在看着这一幕。
看着国子监的学生们弯腰,然后高喊。
“多谢秦郎君!”
整齐的声音震动着贡院内外。
……
这是什么意思?祝青觉得国子监的规矩太多了些,让人有些不舒服,随后散去的国子监考生们把原因也散到了各处。
“考得好吗?”
“好,爹爹,孩儿觉得有把握。”
“真的?”
“真的,孩儿此次定然能过了省试。”
“别说大话,小心被人取笑。”
“爹爹,孩儿真的有把握。”
“……”
国子监的考生们都喜笑颜开,只是记得规矩,没把考题被猜中的消息放出去,这让别人有些不齿。
“他们太骄傲了,上一科的成功让他们忘乎所以。”
“是的,所以这一科就该给他们当头一棒!”
许多人都是这般想,随着人流散去,今日贡院门外发生的一切都在散播。
吕夷简得知后只是摇头,对王臻说道:“你不是找秦为来敲打过了吗?为何国子监还这般得意?”
王臻茫然道:“说了是说了,不过……年轻人,总是要吃亏才知道教训。”
吕夷简点头,“是了,他的路太过顺畅,此次该摔一跤才好。”
“叫上枢密院,咱们去见陛下。”
刘娥卧床不起,但赵祯每日都会去寝宫外问候,等到了福宁殿的西阁外时,宰辅门见到了守候的赵祯。
吕夷简先问了病情。
御医王翔说道:“太后在不断恢复之中,某有把握……”
他很是自信自己的医术,吕夷简闻言含笑道:“若是如此,某保举你的大功。”
王翔退后,吕夷简带着宰辅们在外面行礼。
“诸卿辛苦了。”
双方都没见面,刘娥在里面听着他们的汇报,或是简单说几句,或是默然。
说完政事后,吕夷简觉得气氛太严肃不好,就冲赵祯笑道:“陛下,今日省试结束,国子监的学生们很是自信,在贡院外就说必中。”
赵祯刚伺候了刘娥喝药,闻言也笑了笑:“年轻人嘛,秦为不也经常自信满满的吗?这是言传身教。本来朕该说他们轻浮,可想着朕年轻时也曾经这样过,所以……有些向往啊!”
吕夷简在外面说道:“如此臣等告退。”
赵祯在里面应了,等他们一走,刘娥这才喘息了几下。
“帝王之道首在威严,威严而不可测,于是臣下忠心不变,你可懂了?”
“是,孩儿懂了。”
边上坐着的赵祯点点头。
刘娥干咳了一声,赵祯就拿了温水给他喝。
喝了一口温水,刘娥看了他一眼,笑道:“宰辅要稳重,否则今日一个主意,明日一个主意,帝王头痛不堪。”
赵祯点头,“从前孩儿曾以为宰辅们太过暮气沉沉,可如今看来,这不是暮气,而是稳重。大宋很大,不可轻忽。”
“对,就是这个道理。”看书溂
刘娥的眼中多了回忆之色:“可听到国子监的学生们朝气蓬勃,我也不禁为之精神一振,可见帝王之道在于平衡。”
刘娥一生信奉的准则就是无愧于心。
终其一生,虽然后世人说她缺少吕武之恶,可朝局却尽在掌握,这便是她的道。
每个帝王都有自己的道。
刘娥担心自己的儿子会走上歪门邪道。
“你莫要和他们针锋相对,那只会让朝局失控,最好的法子就是默默等待。你是帝王,有这个权利等待,只等时机一到,你就能重新开始……这是臣子所没有的权利,他们羡慕,但不能给,否则乾坤翻覆就在顷刻间。”
“臣子们总是会得寸进尺,许多时候你可以软弱,当着他们软弱也无碍,这时候你要看。”
刘娥的眼中多了冷色:“你要看谁在继续得寸进尺,这等人有逆臣之嫌,不管他是何等大才,皆不可用!切记了!”
“聪明或是本分的臣子都会适可而止,于是君臣相安,这就是君臣之道。”
理学尚未成型,那些严苛尚未出现,所以君臣关系并非如以后般的泾渭分明。
赵祯点头,刘娥摆摆手道:“你且回去吧,记住要多学多问少说……”
“是。”
作为未来的帝王,赵祯已经逐渐有了帝王的雏形,可惜给他过度的时间太短了,刘娥希望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尽可能多的给赵祯传输些有用的帝王之道。
刘娥算是个慈母了,否则当初她独揽朝政,完全可以拼一把废了赵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