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半城”既是赞叹,又有挖苦之意。
闵阁利用闵武彦的权势、名号,不守法度、欺凌百姓,不恤小民,夺民贷之利,故在短时间内,迅速累积了不少财富,富可敌半城。
对于这个胡作非为的叔父,闵武彦深为不喜,但他毕竟是闵武彦唯一的长辈了,因此闵武彦是无可奈何的。
此时闵阁来到襄阳,闵武彦总不能见都不见,就将他打发走吧?于是闵武彦低声嘀咕了一句后就向内走去。
“叔父来了,你伺候便是,何故于府门等候啊?”闵武彦边走边问向椿娘道。
“将军,奴害怕...”跟在闵武彦身后的椿娘低声答道。
椿娘是上党郡的一名风尘女子,本以为将于青楼之中过完这悲凉的一生。胡人铁骑南下,山河破碎,青楼也不免受到了影响,闵武彦领义军于上党郡附近抗燕,偶遇椿娘,见她可怜,便救下了她。椿娘也就一直跟随着闵武彦转战南北,一直跟到了江东。闵武彦既未娶椿娘为妻,也未纳她为妾,两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相依为命。
闵武彦一心抗燕,至今仍未成家,十年戎马生涯,身边只椿娘一名女子。
“椿娘,有我在,不怕。”闵武彦安慰了一句后,便大踏步的走进了府内。
“嗯...”椿娘点了点头,跟着闵武彦向内走去。
椿娘身材娇小玲珑的,无法跟上闵武彦的步伐,只能望着他高大的背影。
椿娘看着闵武彦高大的背影,感到又是甜蜜,又是心酸。
闵武彦是个不善言谈之人,更是不知男女之情,或者说他心不在男女之事的上面,今日能够说出这句话,就表明闵武彦是在意椿娘的。椿娘不求为闵武彦的妻室或妾室,只求一辈子伺候在他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话说在这个门阀世家盛行的年代,一名风尘女子,一名卑微的女子,想为世族豪门之妻或妾,却比登天还难。闵武彦的父母虽为农户,但闵氏却是河东郡的世家大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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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你在作甚?”闵武彦跨进一间小屋之时,只见一个肥胖的身影在屋中转来转去,看来看去的,于是诧异的问道。
“承宗回来了?”闵武彦的叔父闵阁,听到声音后,转身看着闵武彦说道:“堂堂襄樊大都督,家中居然如此寒酸?是我有负于兄长,没照顾好你。”
闵阁边说边抹着眼泪。
用于接待客人的小屋布置极为简陋,屋中正中央摆放了一个缺了角的木案,木案之下为两张用于跪坐的凉席,木案之上是一些笔墨纸砚,墙壁上挂着一幅字画,字画为《论治安策》,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叔父说哪里话?”闵武彦闻言说道:“山河破碎,国事艰难,为人臣者,当勤俭恭恕。且国耻未雪,岂是大将安逸取乐之时?”
闵武彦为襄樊都督,不说额外所得,其俸禄却是异常丰厚的,无论怎样,闵武彦的府邸也不应如此寒酸的。原因就是闵武彦从自己的俸禄之中,拿出了大部,以充军资。
“呵呵...”闵阁闻言冷笑道:“国中大将无不经营田产,累至金钱过亿,置歌儿舞女,竟相侈靡,独你闵大都督心忧国事,清廉如斯?哎,承宗,你孤傲如此,会引起上疑心啊!”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直把杭州作汴州。
闵阁之言倒也是实情,夏、燕和议之后,战事稍歇,一众大臣、将领,一众封疆大吏,军镇镇将,便大置私产,大造豪宅,大搞海外贸易,招姬纳妾的,忙了个不亦乐乎。而像闵武彦这种将领,不经商、不置房产、不造豪宅,反倒会引起朝廷的疑心或猜忌。
手握重兵,不喜钱财,不娶妻纳妾,你什么都不要,廉洁奉公的,那么你需要什么?需要朕的江山吗?
闵阁之言说得闵武彦无言以对,想开口分辨,却不知从何说起,于是沉默良久之后,淡淡的问向闵阁道:“叔父今日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啊?难道就为了说这几句话吗?”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们怎么想,自己不加理会便是,闵武彦心中暗道。
“承宗,婚姻乃人生大事,你父母死的早,故叔父替你相中了一门亲事,今日便特意前来相询。”闵阁微笑着说道。
其实今日闵阁前来有两个目的,其一,就是替闵武彦说了一门亲事。而婚姻之事,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闵武彦父母死的早,此时叔父为大,按说闵阁可以替闵武彦做主的,但闵武彦为夏襄樊大都督、大将军,又是一身正气的,闵阁颇还有些惧他,因而今日特意前来征求他的意见;其二就是,闵阁想劝闵武彦行“拥兵自重”之事。
在这个世上,手中有了地盘,有了兵马,就连皇帝都会惧其三分的。而闵武彦却不屑为此事,对大夏朝廷是忠心耿耿的。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叔父请回罢。”不料闵武彦却淡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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