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无大小,让军医看看。”
“遵令。”
说话之人答应道,审讯很顺利,几名三爷心腹被一通暴力教训后,全招了,李庸没想到这狗屁三爷居然还是利州都督武士彟的侄女婿,难怪能调兵过来,这武士彟或许不知道自己在现场,但不可能不知道商队是自己的,为何还出兵?
“他想干什么?帮着黑吃黑,趁机捞一笔浮财?”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一个利州都督不可怕,所谓山南西道最大盐商更不在话下,但牵扯到另外一些东西就不得不多想一些,谋而后动,半个时辰后,官道上,一队人马急匆匆赶来,为首男子约莫五十左右,身穿官袍,脸色焦急,等候处置的府兵纷纷让开通道,眼中满是期待,不少军官更是上前行礼,来人顾不上还礼,翻身下马,快步上前。
“下官利州都督武士彟见过华亭侯。”
坐在马车上的李庸没有起身还礼,扭头打量着对方,看着有些富态,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酒味,目光焦急,但看不出喝醉后的迷离,这个细节让李庸意识到不对劲,他没有回话,想看看这个未曾谋面的老丈人搞什么鬼,武士彟不敢托大,虽然他是国公,李庸只是县侯,但是李庸深的李二信任,何况他还是自己两个女儿的丈夫,说出去都觉得荒唐,翁婿俩人如此见面。
“李侯爷,折冲都尉侯明昊是下官侄女婿,中午过来请下官喝酒,一时高兴,忍不住贪杯,大醉过去,没想到那混账东西趁机偷着下官印信,伪造调兵文书,拿走调兵信物,酿下滔天之祸,本官一定严办,还请李侯爷见谅。”
一个喝醉就将责任甩个干干净净,还给侯明昊按个偷盗印信、伪造文书、私自调兵的罪名,这罪名形同谋反,够狠,李庸瞥了眼已经死去的侯明昊,没有点破,继续盯着武士彟,目光冷厉起来,刚才审讯侯明昊说的是喝酒时提起调兵剿匪,武士彟主动交出印信和信物,可不是喝醉时被偷盗,两人中有一人撒谎,或许武士彟装醉,将自己撇清,事后不承认,逼侯明昊上交抢夺财务;或许借酒故意将印信给侯明昊,如果事发,就以喝醉为由推卸责任,一如现在,无论哪种,武士彟都脱离不了干系,余贤一手按住刀柄,一副随时动手的架势,无形的杀气笼罩过去,武士彟感受到一阵寒意,脖子一缩,更慌了,看到李庸冷冽的目光如刀,又说道。
“李侯爷,本官这便安排将侯明昊一家围起来,抄家,下官会如实禀告,请求朝廷处置。”
包围侯明昊一家就是想将罪名钉死在侯明昊一人身上,看似将功赎罪,实则别有用心,至于禀告朝廷,不过是在提醒李庸他是朝廷命官,就算有错也得朝廷处置,不能拿他怎样,李庸当然明白这个规矩,但对方居然威胁,哪怕是变相也不能饶恕,杀了对方固然痛快,但太便宜对方了,心中念头闪过,李庸冷冷地说道。
“侯明昊意图造反,怎么判是朝廷的事,你是失察,还是故意怂恿,自有朝廷定夺,我的损失不能不追究,听说侯家是山南西道几个州最大的盐商,我给你五天时间,五天内要看到十万石盐作为赔偿,逾期一天,我亲自上门催讨,到时候就不是赔偿,还有,侯家全族在家等候朝廷处置,如逃走一人,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的。”
十万石是侯家的极限,刚才审讯时已经问清,先掏空侯家,再慢慢清算,敢伸手就必须承受怒火。
“这?”
武士彟脸色大变,不确定侯家能否拿出十万石,而且,侯明昊犯下这么大罪,侯家上下肯定会逃跑,怎么拦得住?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办不到?”
李庸目光一寒,余贤更是直接拔刀,刀出鞘的声音令人胆寒。
武士彟也是战火中走出来的,但终归是文臣,胆子差了些,看到余贤一副要动手的架势,想到自己犯下的过错,真要砍了脑袋朝廷也不会怎样,他只有将怒火压下说道。
“那就这么办,李侯爷还有何吩咐?”
“带着你的人滚吧。”
李庸很不客气的和自己这个老丈人冷声说道,没多久,武士彟带着府兵和尸体一起离开,但俘虏被扣下,他转身离开时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没人知道在想什么。
“先让武士彟去对付侯家,狗咬狗,咱们捞点实惠,等以后再慢慢收拾他们,一个别想跑。”
余贤提醒道。
“侯爷,武士彟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会和夫人说的,还有,刚才审讯时土匪说老窝还有几十老弱病残看家,你带五十人走一趟,老人、妇孺和孩子赦免,其他一个不留,把财物拿回来弥补损失,另外五十人赶着损毁的马车回利州修好,没坏的由剩余的民兵队赶回盐坑。”
“是。”
余贤答应一声,便匆匆安排好人手,很快,一队人赶着损坏的马车奔赴利州,余贤带着另外五十人钻进大山,剩余的民兵队带上俘虏,赶着其他马车返回。来到大坑,马车集中保管,从采矿的人中挑选一名擅长饲养牲口的人专门负责照料骡马,大家回到大坑继续炼制盐,李庸想着今天的事情,里里外外都透露着阴谋的味道。黄昏时分,余贤等人返回,浑身是血,看上去很疲惫,但眼睛炯炯有神,透着兴奋,一个个背着大袋子,看上去很沉,众人下到坑洞,将袋子藏在海军陆战队的专属洞室内,余贤随便清洗把脸,见李庸过来,赶紧上前行礼,低声是道。
“上将,牛伏山贼窝一锅端,一个没跑掉,都是青壮,没有妇孺老人,缴获一批金子,起码万金,还有几万贯银子。”
“这帮土匪还挺肥。”
李庸一听就乐了,这算是一笔不小的巨款。
“那可不,还有一些青盐,布匹,药材,实在是背不动,找了个地方埋起来,回头有空去取,贼窝一把火给他烧了个干干净净。”
李庸夸赞道。
“土匪不是生产,布匹、青盐和药材估计是劫掠商队的,烧了好,免得又有人占山为王,此次你们海军陆战队和民兵队立下了大功,一人额外奖励一百贯,工钱回去另算,你拿一千贯。”
“谢上将。”
海军陆战队和民兵队众人激动不已,和一百贯银子比起来,大家更看重是为华亭县做的贡献,李庸见士气不错,笑着说道。
“诸位,说不定还有人在暗中盯着这儿,不能大意,民兵队住地面那些茅草屋,挤一挤,凑活一下,一定要注意警戒。”
“是。”
众人欢喜地应道。
“好了,分银子吧。”
李庸笑道,上去打开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张张西山银行发行的钞票分给他们,五天后的下午,武士彟押着侯家一百余口和十万石盐回来了,还有各种财宝和古董,十几大车,这一举动让李庸暗自警惕,意识到武士彟是个狠人,为了撇清干系,自保,硬是将侯家一锅端,一想也能理解,虽然证据不足,但武士彟一个失察罪跑不了,而今又奉命缉拿,如果还放跑侯家,那就不是失察,而是同伙,一个杀官造反罪跑不了,而今端了侯家则不同,戴罪立功,说不定还有封赏,够狠,够果断,难怪其女能称帝,随根,李庸走出大坑,在地面接见,看着长长的车队,绝望的侯家族人,没有再发难,摆摆手说道。
“武都督,虽然本官是受害者,但依律侯家之事归朝廷处置,你也该回长安向圣上禀告一切,就由你押送回去吧,告诉圣上,那十万石盐是赔偿,判决后记得送到我府上。”
这么大案子李庸不想直接处置,免得落人把柄,但该争取的利益一点不能少,先交给李二,看看他如何处置再说,以退为进,是为了更好的前进。
“李侯爷说的是,本官明天一早启程。”
武士彟答应道,治下有人谋害朝廷一品大员,还调动了两千兵马,关键还是自己侄女婿,还从自己身上拿走印信,身上嫌疑很大,待罪之身,确实需要亲自去长安说明情况,听候处置,很快,武士彟带着人原路返回,消失在视野,李庸目视武士彟离开,目光凝重。
“不简单啊。”
余贤忍不住低声说道。
“是啊,我这个老丈人不简单啊。”
“加大生产,五天后返回。”
“明白。”
余贤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