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黎笙两人出了院子后,随意走了会儿,在一处树丛旁站定。
两人都是不善言辞的性子,沉默的站在一起也不显得尴尬。
封黎笙在想着今晚回去给沈明娇做什么好吃的?若是没失忆之前的他,这会子多半是和冯五等人一起讨论公事。
而如今他忘却前程,心里唯一在乎的只有沈明娇,至于外界的那些事,只被他当成一种必须要履行的责任。
倒并不是说失忆前的他不在乎沈明娇。而是说他在意沈明娇的同时,心里也装着家国天下。他可以为沈明娇毫不犹豫的舍弃性命,也可以为了守住边关立下生死状。
正在此时,他听到一旁的徐春生轻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打算常驻京城,只做徐春生。”
封黎笙听懂了他的意思,想了想后平静的问:“为了你妻子?”
徐春生点头,坦言道:“公子也看见了,丫丫若去了京城,少不得被人嘲笑,她自己也不会开心。”
丫丫的心思几乎全写在脸上,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虽然有些无情,可跟从未见过面的亲生父母比起来,丫丫母女才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有生恩在,该尽的孝道我会尽,但我不想委屈丫丫。”
一个小小的徐家村都有这么多是非,更何况权力顶峰的京城。若他是普通人还好,可他是皇子,注定被世人瞩目,可以预见,丫丫会受到多少白眼歧视。
封黎笙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
若是正常情况下有人说这种话,多半会被人骂心性凉薄。可若所谓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乃天下至尊,徐春生只要回京便是大夏唯一的皇子,可他却为了妻子不想认亲生父母,那世人多半会骂他有病。
“你应该知道,只要你回了京,权势荣华尽数可得,你妻子也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如今是帝后唯一的皇子,只要你想,更进一步也指日可待,这些你真的舍得放弃吗?”
徐春生闻言,神色都没变一下,不甚在意地摇头:
“若丫丫真想过那种日子,我有手有脚,可以去挣,至于你说的更进一步!”
他洒然一笑,仿佛说的不是天下至尊之位,而只是一份可有可无的工作:
“大夏国人才辈出,又有公子这样的人物,我除了在读书上有些天赋,实在无甚拿得出手的才能。何以担得起这等大任!”
封黎笙听完他这番话,没再说什么?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因为失忆,封黎笙如今没办法对沈明娇以外的人共情,即使知道徐春生是他失散多年的亲人,内心深处,也只当对方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然而此刻,看向眼前面容和他有几分相似的青年,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徐公子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徐春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必客气,叫我春生就好。”
……
两人回去时,巫太医终于推门走了出来,最终结果不出所料,徐春生和封黎笙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不过为保险起见,等回京后,肯定要再仔细做一遍。
毕竟认真来讲,封黎笙和当今皇子只算叔侄关系,且他和景和弟还是同父异母,因此检验结果并不能作为准确判断。
不过从现下所得证据来推测,基本八九不离十。
几人对此也早有准备,沈明娇指着丫丫,轻咳一声道:“麻烦巫太医再帮忙做个血亲鉴定。”
冯五几人闻言看了眼胖乎乎满脸斑痕的丫丫,再看看美艳不可方物的沈明娇,实在想不通这两人还能有什么血缘关系?
巫太医也无言的抽了抽嘴角,委婉提醒:“做这个很耗药材。”意思是别把它当成廉价的实验工具。
沈明娇正色道:“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怀疑丫丫是我姐姐。对了,顺便请巫太医帮她看看身子。”
丫丫懵懂的眨着眼睛,呆呆的问:“我是夫人的姐姐?”
而冯五等一众护卫听了却是诧异不已。
自打殿下去年年初从边关回来后,不但整个人变得更加内敛冷肃,对北狄进行了一系列超前的战略预测。同时对其麾下所有暗桩发布了一条任务,按照画像,寻找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因为殿下的身份,接到命令的众人只当这小女孩是什么朝廷要犯,可惜一直无所获。
直到王妃进门,他们几个亲信才偶然得知,画像上的小女孩就是王妃多年前失踪的姐姐。
众人看了看丫丫那张脸,心说怪不得倾整个肃王府暗桩以及一些有头有脸情报组织之力,始终没找到人,这能找到才怪!
难道这就是所谓女大十八变?
沈明娇既然愿意当着丫丫的面这么说,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她都打算认下丫丫。
若丫丫是她的亲姐姐固然好,若不是,她也会以肃王妃的名义认下丫丫,这样等日后回京了,有她的恶名在前挡着,别人也不敢太轻视丫丫,
倒不是她有多善良,他只是太心疼这两人了。
若不是中间出变故,他们本该有很好的人生。
提到此,巫太医也正了脸色:“王妃不提我也会说,刚才我第一眼见到这位娘子,便看出她身体有异。”
徐春生心中一紧:“很严重吗?”
巫太医摆了下手:“暂时还说不准,先诊脉看看,”
边说边打开药箱拿出脉枕,这次他诊脉足足用了将近一刻钟,巫太医皱着眉头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