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空中的残月亦是为方才的响声所惊醒,赶紧拿开身前面纱,低头好奇打量。
月光如流水般倾泻下来,氤氲于一个白色的身影上,将那长长的袖袍化为一双银翼,如夜鹭般划开天空,翩翩飘落于远处的森林之中。
于是,森林中再起雷声,一片片的树倒下,带起一道道冲天的烟尘。
吴亘从藏身处走了出来,看着林中那惨烈的场景,心中不免有些抱怨。虽然知道水从月把刺客赶到林中是怕伤了馆驿中的人,但你说打那么远,又如何能让别人看到你的英武,效果可是打了不少的折扣。
遛遛达达回到馆驿,军卒们正在撕扯这些古怪的藤蔓。幸好,估计是沈浪已将施术之人拿下,这些张牙舞爪的藤蔓渐渐萎靡下来,很快就被军卒们斩出一条通道。
走入院中,姬夜和姬嫣站在屋顶,看向远处森林的方向。
院子中央,还扔着一具死尸,却是馆驿中的一名驿卒。沈浪正与一帮人站在一起,等着远处战斗的结束。
不一会儿,水从月拎着一个人,返回到院中。伸手一丢,将那名浑身是血的刺客扔在地上。
吴亘上前一看,感觉后牙槽都在疼。这个人估计全身的骨头都断了,如一滩泥般躺在地上。
至于死去的那名驿卒,却是在试图引导刺客攻击姬夜的客房时,被水从月一击致死。
「从月兄弟,辛苦了。」看了看水从月毫发无伤的身体,姬夜原本想关切一下对方是否受伤,话到嘴边又换了个说法。
水从月点点头,面色有些凝重,「应是还有其他刺客,不过遍寻四周,只找到一个人的部分遗骸,也不知道是否还有人潜伏于暗处。」
一旁的姬嫣默默看着水从月,眼睛一刻也未从其身上离开,剪水双瞳中情丝荡漾。牧人女子本就敢作敢当,更何况姬嫣这种开朗的性子。
姬夜咳嗽了一声,上前一步挡住了自家妹妹的视线。大声吩咐人四下搜索,将馆驿中的一众驿卒看管起来审问,安排人巡逻值守。一时间,馆驿四周火把点点,热闹非凡。
吴亘由着他们折腾,看了沈浪一眼,掉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吴亘伸着懒腰
从屋中出来,馆驿中早已升起炊烟。经过一夜折腾,找了半天找到了第三具刺客的尸骸,却是早已死去。原本水从月捉到的那个人还有一些气息,可在往回走的路上也已自断经脉。
至于沈浪那里,吴亘问都没问,这家伙是不会想着问什么刺客底细的。这么一来,这些刺客的身份,受谁指使,就都成了一笔糊涂账。
驿卒终于都被放了出来,除了死去的那人,其他人确实家世清白,没有参与此次刺杀。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没让他们操持早餐,而是交由带来的士卒负责。
卓克和哈鹰跟在吴亘身后,看了看四下无人,低声询问道:「寨主,那位水公子看起来好厉害啊。」
吴亘微微一笑,「那是,以后他可就是咱无畏军中第一厉害人物,你们以后多与他学一学,若是我不在军中,凡事当以水公子为主。」
看了看二人惊疑的目光,吴亘轻轻拍了拍二人的头,「寨主不可能一直呆在军中,水公子这个人看起来孤傲,但实质却是极好的,相处时日长了你们就知道了。」
其实吴亘此时考虑的就是,如何让自己在昆天洲本土培养起来的这些的无畏军士卒,真正接受水从月他们的存在。这就和当初无畏军中人族和牧人之争一样,处理不好只会增加内耗。
这次让水从月亮相,也正是为了让手下这些骄兵悍卒看到其实力,以缩短磨合的过程。
一支队伍规模大了,难免会因地域、种族、从军先后等形成各种各样的山头。人心便是如此,从古至今,在任何一支军队中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无畏军自然不会免俗。
特别是这支军伍,受吴亘性子影响,带有浓烈的个人色彩,几乎是吴亘的私军。这也是当初吴亘为何会将楚喜费劲心思召来,在无畏军建章立制的原因,就是想淡化自己的存在,让整支军队运行于纲纪军规之下。
<b/> 一场刺杀风波之后,姬夜便带人匆匆赶往兴山。这次在水从月面前出了丑,让他脸面上也是有些挂不住。
队伍过寒陆城而不入,直接前往了兴山无畏军营寨。
等到了兴山脚下,看着山上旌旗招展,壁垒森严的军寨,宝象等人都兴奋起来,就连一直有些萎靡的孙宏,也是多了些生气,只有桥班仍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山脚下,薛信已经带人列队,恭候一行人的到来。这些新招的无畏军士卒,经过薛信多日的操练,已经有了一些劲旅气象。
吴亘使了个眼色,顿时山脚下锣鼓齐鸣,有十几只鸟儿在索吉的驱使下从山中飞出,连飞边洒下片片花瓣,颇有馨兰铺路的味道。
姬夜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水从月,心中哀叹一声。这吴亘倒也是一片好心,可这次怕是拍到了马蹄子上。
不过宝象等人倒是颇为喜欢这种排场,喜不自禁的冲着四下挥手示意。
等入了营中,吴亘大手一挥,全军上下欢宴三日,连姬夜和姬嫣也是留下来与众人同乐。
站在山顶,吴亘看着欢腾的军寨,长出了一口气。兄弟已齐,从今日起,无畏军才算正式成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