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前,姬嫣停止了擂鼓,翻身上马,将鼓背在了自己身后。祖远通刚想跟上,姬嫣脸带寒霜,冷冷的看了一下远处的小寨。
祖远通心头一凛,看了看依旧杀声一片的山寨,重重拱手道:“少主,我去阻截来援之敌。请少主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断不让贼人踏入翠松山一步。”姬嫣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去吧,我在寨中等你们大胜归来。”
“属下遵命,少主保重。”祖远通拨转马头,手中鞭子一扬,
“儿郎们,跟我走,去杀山外的贼人。”看着山路上的士卒蜂拥而去,姬嫣叹了口气。
以往老是梦想着带兵在疆场驰骋,今天一仗,却是重重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打仗真不是一件好事情,什么黄沙百战穿金甲,什么一剑曾当百万师,哪有话本上说的那么慷慨激昂,气冲斗牛。
这里只有死亡,自己人的,敌人的,人如野兽般相互撕咬,只有一方彻底倒下,才会结束这惨烈的杀戮。
放在当下,只有尽快击破对手,才能让自己的人更多的活下来。用力甩了甩头,将这些胡思乱想抛出脑海,姬嫣背着大鼓,带着剩下的人冲向山寨。
纵然不能亲自上阵厮杀,但鼓舞士气的事自己这个废物少主还是能做的。
此时的吴亘却是陷入另一重困境中,此时缠着自己和手下的,并不是普通的马贼,而是那些吃了邪丹,已是失了神智的老弱病残,他们完全没有章法,丝毫不吝惜自己的性命,手中挥舞着简陋的武器,甚至连一片盔甲也没有。
若不是宝象带着凌云八骑冲了出来,直接杀入寨子后面,到处放火驱赶寨中的人,打乱了布开的安排,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被他赶过来当死士,消耗无畏军的战力。
相较于那些力士、巨獒,对付这些没有多少战力的人,却让吴亘更加难受。
看着这些人的装束,吴亘恍若又回到了大风寨,回到了寨子后的破屋中。
“寨主。”身旁亲兵挥刀劈倒了一名向吴亘偷袭的老头,惊呼之下才让吴亘回过神来。
不能再这样了,吴亘骤然出了一身冷汗,山外还有马贼,若是冲到此处,今天的仗可就难说了,不能再在此徒耗时间。
对面,布开已经带着马贼,跟在这些死士的后面,向吴亘压了过来。吴亘狠了狠心,随手用刀背砸晕了一名妇人,带人向着布开杀去。
马贼的战力未失,在寨子中人数还是多于无畏军的,只有趁着方才的气势冲垮他们,才能更快结束这场厮杀。
“牛也,你在干什么,把剩下的巨獒都放出来。”一个略显高大的力士,突然冲着竭力收拢队伍的光头喊道。
牛也看了那个力士一眼,指着寨子中到处乱跑的家眷,面色焦急道:“车突,寨子里太乱了,若是把獒都放了出来,我不好拘束,会误伤自己人的。”那个力士闻言大骂:“这个时候你玩什么善心,这些人死就死上一些。山外出去打食的弟兄们马上就要回来了,咱只要再顶一会,等他们杀过来,抓住那个狗屁少主,咱们就活了。赶紧把剩下的巨獒都放出来,咬死这帮姬家的狗。”牛也却是脖子一梗,
“那不行,獒不是这么用的。”
“你这拎不清的废物,快放,不然老子先砍了你。”力士此时已是气急败坏。
远远听到二人争吵,吴亘如何不知,这个力士就是车突所化,怪不得方才一直寻不到其人,原来却是混在了力士之中。
这三个匪首,从开战至今,从没有带头冲杀在一线,多是驱使自家兄弟上前送死。
车突还想叫骂,忽然浑身剧震,头皮发麻,瞪大眼睛看向身前。只见那个生得十分漂亮的青年,竟然高高跃起,一步跨过身前的力士,直直向着自己飞来。
完了,被发现了,车突用舌头舔了舔干涩发麻的嘴唇,看着急速逼近的水从月。
此时再想跑,也是完全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迎上。此人的悍勇方才已经一览无余,车突知道,这位才是今天这一仗最大的威胁,所以才会将所有的力士集结于此,就是想着看能不能堆死对方。
刚开始的时候,他觉着是有希望的。因为这个人没有什么或强悍或诡异的势场,更没有展现出什么惊天动地、慑人心魄的法相异能,就如一个刚入境的武夫一样,凭借着自己的肉身和悍勇一路厮杀。
可打着打着车突就发现,这人就如一把锋利的剑,越杀锋锐越甚。又如一座巍然屹立的山,即使身上挨了十几记连枷重击,却始终岿然不动。
就好像无论怎么攻杀,他都不会倒下。这种感觉很糟糕,真的很让人沮丧。
车突在愤懑中举起了自己的连枷,砸向那呼啸而来的大戟。轰鸣声中,连枷上缀着尖刺的铁锤被荡开,出现了一道深深的缺口。
车突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十头夔牛,不,是百头,给重重撞在身上,连枷几欲脱手而去。
这是什么样的神力啊,车突想逃,可是戟的速度却快过了他的想法。这一次,连枷的铁链被斩断,锋利的月牙刃落在了车突的身上,发出难听的嘎吱声,从左肩一直斩到右肋,将高大的身体分为两截。
真不该喊那几嗓子啊,不待车突感慨,大戟一挥,已经将其头颅斩下。
眨眼之间完成了斩首任务的水从月,却是没有半分反应,掉头再次杀入力士群中,支援仍在厮杀的无畏军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