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槐神色诧异,暗中打量起胡俨来。
他发现自己竟也有看错人的时候,这胡俨平日里看起来淡泊名利,没承想竟如此胆大包天。
胆敢做出徇私舞弊之事。
而且一下子,就是十一个!
要知道,上一次接受贿赂的,也就舞弊了五个。
好家伙,你比人家的两倍还多。
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一时间,看向胡俨的目光,甚至都有些怜悯起来。
寒门子弟,果真是穷怕了。
一旦捞到机会,当真是不择手段,丝毫不顾后果。
未曾想,却断送了自身前途。
魏青看着这一幕,也是呆立当场,久久无言。
甚至有那么一瞬,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信错了人。
毕竟以大乾的南北差异,别说前十一甲都是江淮两郡人士,就算都是南方人,也无异于天方夜谭。
除了主考徇私舞弊,基本没别的解释了。
可胡俨毕竟是他悉心教导了十数年的子弟,成才之后,也一直随侍左右。平日里为人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所以很快便断定,其中必有隐情。
刚想开口求情,便听跪在一旁的胡俨声嘶力竭道:
“陛下!”
“臣一片赤胆,忠心为国。此次春闱,更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纰漏。”
“更何况,臣与正副总裁,十八位考官此二十人同吃同住。”
“是万万没有接受贿赂的机会呀。”
“再者说,前些年科举受贿一事历历在目,臣就算当真要行此徇私舞弊之事。”
“又何至于做得如此草率,如此拙劣。”
“以至于让前十一甲,尽是江淮两郡之人?”
“故而,臣以顶上乌纱兼项上人头作保,绝未行那收受贿赂,徇私舞弊之事,还请陛下,明察秋毫。”
话音刚落,便见胡俨匍匐在地,额头与地面相撞,发出咚咚响声。
仁宣皇帝闻言,眉头微皱。手指于龙椅之上敲打,做沉思之状。
而这时候,看了许久考卷的魏青也站了出来,道:
“陛下,以微臣之见,此事怕是大有蹊跷。”
“道来。”
“方才微臣曾粗略翻阅了一番这十一张考卷。”
“发现除去第五甲顾兴文外,其余十人,所作八股也好,策论也好,诗词也罢,竟都有些相像。”
“当然,不是内容相像,而是格式相像。”
“若是放在平常时候,这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偏偏,这十人都位列前茅,甚至刷掉了北方所有考生。”
“这么一来,其中的门道,便有些大了。”
“以微臣之见,怕是这十位考生,自身便有些问题,而非胡俨之错。”
“臣建议,调出此十名考生履历,详查一番,再做决断。”
说完,魏青便退了下去。
好的臣子,从来不该替帝王做决定,而是只会给予建议。
然而这番话一说,还没等仁宣皇帝反应,杨槐却有些坐不住了。
他方才不开口,是因为兹事体大,胡俨的处罚是跑不了的,陛下自有决断。
那时候横插一脚,难免惹祸上身。
可现在魏青都要把胡俨摘出去了,岂能继续退让?
当即便站出身来,道:“微臣以为魏丞相此言不妥。”
“八股和诗文本就有既定格律在,人人都是按照这番格律来写的,你为何偏偏只说这十人有问题,而不说全天下的考生都有问题?”
“莫非是想仗着你丞相之位,平白污人清名?”
“再者说了,就算这十人当真有问题,胡俨作为春闱主考,为何没有事先察觉?从而让事情演变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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