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舟车劳顿,又恰逢春雨滂沱,已是人困马乏,应当吃些好的,补充体力。
而且圣上给的那锭银子,不管去何处,都够他们大吃一顿,且还有富余。
这老妇却只拿这点东西打发他们,当真是胆大包天,敷衍至极!
这护卫乃是宫廷禁军出身,此时盛怒之下,一声怒吼,怕是连正常男子都要抖上三抖,更何况眼前这个老妇。
那老妇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险些跪倒在地,从怀中摸出那锭银子,还了回去,呜咽道:“贵客,不是老妇要昧了你们的银子,实在是,家中只有这些了。”
“你们想吃些带油水的,老妇实在拿不出来。”
闻言,项大老爷再也忍不住了,道:“我记得,朝廷的赋税并不高,你怎地会落魄成这般模样?”
“朝廷的赋税是不高,但我们除了给朝廷的赋税,还要给黄老爷交租。”
“我们一大家子,本是黄老爷家的佃户。”
“我家老头子和老大老二还在时,三人用心耕作,还能勉强混个温饱。”
“后来老大耕作时,黄老爷家的耕牛不知怎的发了狂,把我家老大踩死。”
“老二气不过,上门找黄老爷理论,也被活活打死。”
“老头子受不了这等刺激,没多久也去了。”
闻言,整个茅屋内都陷入了寂静。
项大老爷脸色难看,道:“你们要给黄老爷家交多少租子?”
“差不多朝廷税款的三倍有余。”
轰!
此言一出,好似惊雷,狠狠劈在项大老爷心头,叫他又惊又怒。
“草菅人命,吸收民脂民膏,如此恶徒,你为何不报官?”
老妇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苦笑起来。
“也曾有人报过官,只不过尸体后半夜就凉了。”
“有懂门道的说,黄老爷的银钱有半数都给了官老爷,我们告不倒他的。”
闻言,茅草屋内像是刮起了飓风,所有人都有些窒息。
项大老爷脸色本是铁青,如今却气得有些潮红。
怒道:“好一个官商相护,如此欺凌我大乾子民,真当朝廷律法是泥捏的不成?”
“你且告诉我,那黄老爷家在何处,此事我替你主持公道!”
然而,老妇听闻此言后,却并未露出感激之色,反而神情恐慌,眉宇间皆是惧怕之色。
“不可,万万不可。”
“黄老爷家养了几十个打手,还有官老爷撑腰,你是斗不过他们的。”
“莫要平白因为此事,被害了性命。”
“还是吃了饭食,早早歇息吧。”
项大老爷闻言,只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是他几十个打手厉害,还是我这些个侍卫厉害。”
“老爷放心,明日我等定然拿下那宵小之辈。”
项大老爷闻言,便点了点头,对着老妇说道:“这银钱你且收好,等明日我们收拾了黄老爷,再去镇上买些粮食,安享晚年。”
老妇听他这么说,急得要掉眼泪,却又无可奈何。
她一介老妇,又能如何?
顶多在这些个人被打死之后,给他们收尸。
和她的老大老二,还有老头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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