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宣帝闻言一愣,随即只是无奈地摇头。
若说顾北川之前的一系列话语尚且有几分可信度,那最后这句,便纯属无稽之谈了。
沧澜江是什么?
大乾的母亲江!
全长六千多公里,流域更是接近百万平方公里!
哪怕整个大乾疆域,也只盛得下沧澜江的三分之一。
可即便是这三分之一,也叫古往今来,三百年内,无数治水名士扼腕叹息,闻之色变。
而顾北川是什么人?
不得不否认,这小子确实有几分才学。
若是论作诗作词,更是行家中的行家。
做起生意来,也是一把好手。
但是……他可曾去实地考察过?
可曾去一趟江边,看那奔流不息的滔滔江水?
这些都没有做过,凭借其还不曾及冠的年纪,说出这番话,着实是没什么可信度。
哪怕仁宣帝对其素来欣赏,此时此刻,也只是一笑置之。
顾北川却好似并未察觉似的,反而来了谈性,将自己从沧澜水域册中的诸多领悟,娓娓道来。
“依我看,若想治理沧澜郡这一小段流域的沧澜水灾,主要精力不应当放在沧澜郡上,而应该放在距其不远的天原郡上!”
仁宣帝闻言,挑了挑眉,心中愈加无奈。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口口声声说要对症下药,结果生了病的分明是沧澜郡,你却要跑去治理天原郡。
若是他记得不错,天原郡那里虽说向来苦寒,但沧澜江可不曾发过水灾!
这样子的“对症下药”,岂不是无稽之谈,徒增笑尔?
只是见顾北川兴致正浓,仁宣帝倒也没有打断他。
“为何?”
“这就要从沧澜郡的病因说起了!”
“先皇帝时期也好,武宗时期也罢。那般多的能人志士曾欲治理沧澜江,施行了诸如改道分流,堵不如疏等各项措施,俱都不尽如人意。”
“又为何?”
“只因沧澜郡附近流域,有一大问题!”
“河床水势太高!”
“疏通也好,改道也罢,一旦动了堤坝,那般高的水势,一泄而下,便是天倾之势!”
“所以,若是不解决这个问题,想出再多的办法来,也是枉然。”
听闻这一席话,仁宣帝的眼眸可谓越来越亮。
因为顾北川说的,正是朝廷这些年正发愁的!
历年来,沧澜江的堤坝可谓修了又修,如今已是数倍于寻常楼房的高度。
这样高的水位,旱期还好,尚可治理一二。
若是到了汛期,便是洪水滔天,想要治理,当真是痴人做梦。
沧澜水灾这件事,仁宣帝想的本是筹集到足够多的赈灾钱粮便作罢。
随即再颁布圣旨,敕令沧澜郡百姓每逢汛期,便暂时疏散,另觅去处。
实在不行,朝廷再出一批钱来给他们修缮房屋便是。
这样的法子,仁宣帝也知道,是治标不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