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生用手臂顶了李三来一下,后者终于不情不愿的道:“你只管说,不管怎样选择,我都不会怪你。”
十二指剑山的几位师兄弟,无不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这才是男儿担当。
“这……这……”
只是云碧姑娘还是不肯多说,神情慌乱,唯唯诺诺。
周平生道:“弟妹,你不用担心家族的安危,既然来到了南海,就有我师兄弟替你做主。”
见她还是没有动静,周平生又道:“前几日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们连西蜀剑山的三位大真人都打败。”
他怕自己的话不够分量,将手中扇头,点向魂小天,“你看看小天师弟,他可是至尊境的强者,现在江湖中人都称他为魂尊,他一人可敌一宗门,有他给你撑腰,你还怕什么?”
魂小天立马表态:“是也,云碧姑娘不必有所顾虑,有我在南海,无人能伤你。”
“这样吧!你若想继续留在李家,便点点头,反之,则摇头。”
云碧抬头,将不胜殿上众人端庄威严的面容全部扫视一遍,念起心中苦苦煎熬,咬住朱唇,泪花涌现,沉思良久之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呼!”
不知为何,众人全部松了一口气。
大殿后方,一尘欣喜的奔了出来,跌跌撞撞,来到她身前,眼含热泪的停住了身形。云碧也是大喜过望,那周仙子没有骗她,这确实就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儿,两人热泪盈眶般的握住了对方的手掌。
“碧儿……”
“萧郎,真的是你!”
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两人激动的相拥在一起。
李三来心如刀割般疼苦,得意的周心蕊,抛过去一个雪上加霜般,得意的眼神。
待两人情绪平息了些,一尘扶起了她,而后两人转身,对着众人猛的下跪。
座上几人全部起身,连忙扶起了他们。
“使不得,使不得。”
云碧走到李三来身前,深深的一拜,痛哭道:“谢相公成全之恩,云碧来生做牛做马,也必定报答你。”
李三来摆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取来了纸笔,指指点点的写了下去,不久之后,一纸休书成文,虽有些不舍,但还是递给了她。
周心蕊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挖苦他道:“李师兄也不要伤心,你这名字不就是‘三来’嘛?这一下来了四个,可不就是要跑一个么?”
“呜!大师兄,你看她。”
那李首座将头靠在吕口串的肩膀上痛哭了起来,脸上瞬间挂上货真价实的鼻涕眼泪。
大师兄将他的头一把推开,猛的拍了下桌子,吼道:“成婚,今晚就成婚。”
好家伙,这才是大师兄的性格。
大师兄本是一句戏言,可在众人的起哄下居然弄巧成真,当夜,七小萝卜峰上张灯结彩,喜字高贴,一对各自相思多年的苦命鸳鸯,终于再机缘巧合下从新走到了一起。
一尘师弟脱下了僧袍换了俗衫,彷如隔世,别人是立地成佛,他则是立地成婚。
云碧握着自己亲手织绣的大红嫁衣,泣不成声,‘可怜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嫁到心中所爱之人。
……
不胜殿上,李三来喝的有点高了,今日除了他,都是皆大欢喜,他也是在失去了之后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可这话说出去,又有谁信呢?迷迷糊糊间,李三来说道:
“花师兄,你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花河来到南海后早就成了个酒肉和尚,此时喝的也有些迷糊。
“李师弟,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不……不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吕口串道:“难道,你还卖一送一了?以你的身子骨,怕是不行吧!”
“滚……滚蛋……龌龊。”
李三来含糊不清的将他二人成婚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当时她虽嫁给了李三来,可每要行夫妻之实时她都死活不依,李首座感觉奇怪,便命人去调查了一番,果然不出意外,其中另有隐情,在知道她心早有所属后,李三来也并未强求,白日两人是恩爱夫妻,夜晚李首座便另去别处,如此直到今日,当花河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猜到结局,只是没有想到那人就是一尘师弟。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两人朝夕相处下来,李三来自己都没有发现,已经深爱上了她。
听完他的述说,花河酒醒了三分,对这个其貌不扬,修为平平的师弟,打心底里有些敬佩。
“小子,事已成定局,不要挂念了,莫要辜负了其他三位弟妹。”
李三来豪气般将酒壶一甩,道:“大师兄说的对。”
吕口串也是难得说了句正经话,李三来也是难得认同了他。
……
九首峰望海楼阁,魂小天将一长串晶莹的酒水接入口中,吞咽下腹后,望着那个满月高挂的天空,若有所思。
‘原来,这世间的人,都像我一样痛苦,执着,而又坚强的活着。’
梅衣静静的从身后出现,她只有在秦师姐不在的时候才能出现在他身旁,而他,却从未正视过自己,眼里只有他的凝儿妹妹和他的秦师姐,她每一次前来这里都是一种期望,可每一次离去都是一种落寞,又不知为何,她从未改过初心,她羡慕秦师姐,羡慕封凝儿,羡慕李迟迟,羡慕十二指剑山所有的女眷,现在,连云碧都很羡慕。
“以前,是我错了。”
她愣在原地,以为他在自言自语,当确定是在跟自己说话的时候,鼻腔没由来有些酸楚,轻声的说道:
“不,你……没有……是我错了。”
他没有再说话,站了很久,只是望着那轮圆月,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