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领军这些年屡屡率军出京解五羊、白骨、函谷、落雁、阳山各关以危急,南征北战军功赫赫,出生入死抛家舍业,为得是什么?”
“多年来,神雀军伍为军户氏族所把控、操训废弛、军纪涣散、战力低下,若非王爷殚精竭虑精心筹划,朱氏何来底气守护这万里河山诺大王朝,怕早已礼崩乐坏成过眼云烟,他启沣小儿怕早已是黄土一抔,哪来的机会坐在那张椅子上作威作福。”
“自启沣登基以来,对王爷您是步步紧逼,先是不顾边关各关安危一纸诏书夺去都督职、再是将您麾下众多将校或调离、或下狱、或罢黜一一被处置,接下来将您囚禁在这王府之中不得踏出半步,羽谷战事危急竟然以赔付巨额钱货来避免战祸进一步蔓延,堂堂神雀皇族竟然还需要远嫁自家女来维护王朝边境那所谓的安宁,耻辱啊。”
“此次鞑子大军得以退出五羊,还说什么两国缔结盟好永无刀兵,真他妈看得起自己,屎都糊在脸上了再如何贴金,遮得住那股子骚臭吗?堂堂夏族男儿难道都死绝了,需要我夏族女子嫁给鞑子来平息兵祸。”
“这鞑子才刚刚退兵,硝烟尚未散去外患未消内乱未平,堂堂昌晟皇竟行阴谋诡计之事,对象还是那些守护他这万里河山战功赫赫功勋彪炳的军将,如此倒行逆施罔顾君臣之道,可称之为君乎?”
“夏族自古以来便被百族所不容,灭我夏族之心从未断绝,夏族所面临之绝境数不胜数,夏族先贤何曾屈服过,无论何时何境,从来都未曾卑躬屈膝向强敌屈服,铮铮铁骨血性男儿奋勇反抗,纵身死亦无悔,累累白骨铺就出这夏族繁衍之地。”
“残血夜至今,夏族历经六朝,穹、玄、廉、晋、汤再到神雀朝德善帝,四千余年周边各国、部落几时停歇过觊觎我夏族的歹念,哪朝哪代的夏族儿郎不是以血肉之躯杀的他们丢盔弃甲狼狈逃窜,我们这位昌晟皇呢,和谈、和亲,实乃是我夏族之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当真是枉为夏族男儿,更有何颜面称之为夏皇。”
吴管家长出一口气,将心中压抑许久的话一骨碌说了出来,还真是酣畅淋漓不吐不快。
“吴老,和谈以退兵、和亲以休兵,那也是无奈之举啊,神雀都指战力低下,五羊关失,鞑子铁骑兵锋的确锋利啊,岂可等闲视之。”靖王脸色也是戚戚然,最后也不知何故,还是低声解释道。
“王爷,神雀都指战力低下不假、鞑子铁蹄兵锋甚盛更不假,羽谷关坚守大半年,都督府下各营、各郡都指、禁军,三路兵马经此一战早已今非昔比,何况更有源源不断的夏族武者赶赴京邑奔赴羽谷何愁无兵可调,说到底,还是私心作祟,舍不下功名利禄抛不开荣华富贵,家国大义终究还是敌不过个人心中那点弯弯绕。”听到靖王低声的言语,吴管家情绪甚是激动,大声喊道。
“吴老······哎···”靖王重重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军卒葬沙场,此乃我夏族男儿当有之风骨。王爷,昌晟皇如此行事,已远非稳固皇位那么简单了,剑锋所指恐不是千秋皇权。王爷,这夏族的王朝,归根结底不是一姓一氏之王朝,乃是夏族之王朝,贤亭虽隐九族已避,夏族终究还是以他们为主导,昌晟皇如此行事怕后患无穷,最终伤及的将不是他一人尔,必将是整个神雀皇族朱氏一族。”吴管家见始终难以说动靖王,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说到底,靖王内心最是关切的只是朱氏一族,神雀王朝安宁与否、皇位如何更迭不过尔尔,朱氏既为神雀皇族,三者之间自是息息相关唇亡齿寒,面对昌晟皇的步步紧逼,靖王一直都在避退,所谓何如,不过是求朱氏安宁。
“吴老,此事容后再说,一切待各郡天音详查之后再说。”靖王无力的回道。
吴管家明显能够察觉到靖王的犹豫与为难,可看着那满脸悲痛、怀念的神色,不甘心道:“王爷,人心叵测,心欲似顽草,那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这种事一旦开始便永远无法阻止。王爷一味得退让与妥协,不仅于事无补知会助长他们的贪婪。”
“吴老,无需多言。”靖王脸色几经变换,厉声制止。
“王爷···”
“吴老,督促天音尽快查探,让我静静。”
吴管家转身离去,亭子内又剩下靖王一人嘀嘀咕咕也不知念叨着什么,一行浊泪却随着语调越来越重而滴落在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