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国苦檀,磐门小镇。
屏障已除。
何郎将有些力竭,艰难站着。
陆司首费力抹净碎石,从石堆里坐起身,他披头散发,满脸污垢血迹,衣袍残破不堪,不管心里在想什么,他很认真地说道:“你赢了。”
何郎将恢复臊眉耷眼的模样。
陆司首抬眸看向大隋国师虚影,说道:“麻烦国师送我回西覃,否则以我现在的状况,半路上就会被奈何海里的妖怪撕碎。”
国师笑道:“自无不可。”
他没有借此耍什么手段,把陆司首平稳地送至奈何桥尽头。
那里已有西覃修士在等着。
尤其是两界司修士。
为首者是个年青人,同样身着白袍,两界司皆是使刀的,唯他一人持剑。
因他只是在两界司任职。
他是温暮白,西覃国师真传弟子。
某种意义上也是西覃皇帝的师弟。
虽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但可不会以师兄弟相称,国师亦是帝师,与寻常师徒不同。
温暮白就像他的姓氏一样,气质淡雅温和,乃是剑中君子,两界司成员在其身后恭敬有加。
看着陆司首的身影出现,温暮白第一时间上前搀扶,仅仅是虚扶,陆司首用谢意的眼神看向他,因陆司首此刻相当虚弱,只是站着也难以维持。
但凡真的摔倒,陆司首颜面有损。
温暮白上前搀扶是晚辈的礼节,却又不能太过,仅仅虚扶,便得以让陆司首能安稳站着,不让旁人知晓他真实的状态。
能目睹磐门一战的画面者,皆是修为颇高,若非关系很差,他们也没必要特意前来嘲笑陆司首,而知晓磐门一战,并未目睹过程的人,若清楚陆司首不仅输了,还伤得这么重,难免会打击志气。
陆司首没有说什么废话,只是很客观的说道:“隋国年青一辈又出了人物,诸位应当更刻苦修行,我西覃儿郎绝不弱于隋人。”
他被温暮白虚扶着,身影一块消失在原地。
回到两界司,陆司首撑不住险些跌倒。
温暮白将他扶到座位上。
陆司首微微喘了口气,说道:“我的伤势要比想象中更重,那个何郎将的实力确实匪夷所思,暮白啊,他与你同岁,你可会有什么想法?”
温暮白沉稳说道:“我此前目标是韩偃,现在无非多一个何郎将,这两个人,最终都会被我踩在脚下。”
陆司首很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次试探并非毫无收获,待我休息片刻,便入宫见圣,安抚两界司的事,便交予你了。”
温暮白颔首道:“是。”
......
国师虚影渐渐消散。
他没有跟何郎将说任何话。
也好似根本没在意姜望。
但姜望却不会这么认为。
他已经被神都注意到。
看着何郎将被骁菓军甲士搀扶着离开,姜望观察到何郎将的表情极其难看,因何郎将很清楚,国师什么都没说,便相当于什么都说了。
想要继续当个咸鱼,难度极大增强。
他把怨念都放在有玄的身上。
若非有玄跑来磐门,他何至于被国师借机赶鸭子上架,虽是打赢了陆司首,但何郎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必须得回营帐躺他个十天半个月,不,我要躺一年半载!
何郎将突然心情变好。
对啊,这是个相当好的借口。
我受伤了,必须躺着休息,你管我躺多久呢,反正伤就是没好。
如果国师知晓此刻何郎将的想法,必然第一时间折返。
你这家伙是真狗啊!
姜望回了酒肆,搀扶着裴皆然。
神国力量仍未消散,是因陆司首与何郎将的战斗其实很短。
青年昏死没有苏醒,有玄暂时也没有别的念想,便跟在姜望身后。
很奇怪的是,磐门修士尽数昏死有意识的只在少数,但浑然没有行动能力,偏偏普通百姓如常,他们甚至不清楚刚刚磐门发生了什么。
姜望在空寂的酒肆里默默喝着酒。
此间客人只有修士。
现在只剩一个掌柜的和两个伙计。
裴皆然侧趴在桌上,默默运转着黄庭炁,让得伤势能够缓慢恢复。
有玄坐于姜望对面,直勾勾盯着他。
“弱冠澡雪......”有玄轻声说道:“应该没有比你更年轻的澡雪境了,前提是你能继续成长,那么此刻的何郎将,许也比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