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银河如练。</P>
小镇石板路蜿蜒，青砖黛瓦间，古树参天。</P>
微风习习，轻轻拂过朝泗巷，带来山间气息，稍稍抵消夏夜的燥热感，再有远处荷塘的蛙鸣、蟋蟀的叫声，让人顿觉心神宁静。</P>
那斑驳的木质门扉半开半闭，透过门缝，依稀可见窗前明月光，如霜般洒在庭院。</P>
“招待不周，诸位见谅啊。”</P>
老神仙打了个酒嗝，很抱歉说道。</P>
看着面前家常小菜，姜望表示无妨，更是感谢款待，随即问道：“不知前辈名讳？”</P>
老神仙笑道：“老夫姓徐，名怀璧，所谓怀璧其罪，落得此般下场，倒也寻常。”</P>
他端起酒碗说道：“看你们是熄焰的朋友，老夫没什么好隐瞒的，但在外可别提及老夫的名字。”</P>
姜望略微沉吟，点头应是。</P>
说实话，徐怀璧这个名字他闻所未闻。</P>
也很难弄清楚代表着什么。</P>
看李神鸢和苏长络他们的反应，同样是一无所知。</P>
赵熄焰并未提前得知老师在镇外布下梦魇寻求跑路的事，忍了很久，此时终是开口说道：“老师有隐疾在，许是觉得没有胜算，我修为又不够强大，但四处躲藏并非什么好办法，大不了我请姜望帮忙，咱们把敌人引来，以绝后患！”</P>
徐怀璧皱眉说道：“自家事何必牵扯别人？一个姑娘家，怎么总是叫嚷着打打杀杀，你真以为把那家伙杀了，问题就解决了？以他的身份，但凡陨落，只会是更大的麻烦。”</P>
赵熄焰有时候做事的确莽了些，可那都是在有把握的情况下，至少能保证自己不会死，所谓关心则乱，她这次确实没想那么多，闻听老师的话，她很快就反应过来。</P>
一般人死了也就死了，可那个人出了事，神都必然会大力彻查。</P>
到时候还是免不了躲躲藏藏，甚至可能根本躲不了。</P>
姜望此时默默举手，问道：“如果前辈和赵姑娘有什么难处，不妨讲讲？万一我能帮上忙呢？”</P>
他是真的很好奇徐怀璧的故事。</P>
赵熄焰没说话。</P>
细细一想，把姜望牵扯进来，确实不那么友好，说是朋友，但要说什么过命的交情，实在牵强了些。</P>
徐怀璧依旧没有明言的打算，但也没再三缄其口，反问道：“你见过青玄署的首尊褚春秋吧？”</P>
姜望点头。</P>
徐怀璧说道：“你可知他为何明明是正常人，肤色却像内侍一样白净？”</P>
姜望露出怪异的表情，说道：“我确实有怀疑过他某方面出了问题。”</P>
徐怀璧笑道：“是被我打的，虽然没有内侍之职，但他也已非完人。”</P>
姜望和顾揖他们皆是睁大眼睛。</P>
褚春秋非完人，在姜望眼里倒是没有太过震惊，燕瞰的问题也不会因此有什么变化。</P>
毕竟一开始他就有过猜测，要么是身体出问题前留下的私生子，要么就是找了个人当儿子，堵别人乱嚼舌根的嘴巴。</P>
真正值得惊异的，是徐怀璧把褚春秋打废的，或许在猎杀堰山君的时候，褚春秋表现很糟糕，但他也是摆在明面上的大隋最强十人之一，归根结底是因为堰山君太强大，不能因此证明褚春秋很弱。</P>
有唐棠阿姐在前，姜望愈加笃定，所谓大隋最强的十个人，其实并非真的最强。</P>
换句话说，是被陈景淮承认的最强，而非整个大隋，整个天下承认的最强。</P>
当然，曹崇凛和黄小巢以及张止境排在里面没有任何问题。</P>
褚春秋虽未必能真正靠着实力排在前十列，但也必然在大隋最强的二十人里面。</P>
单以这件事来看，不能说徐怀璧肯定强于褚春秋。</P>
若认定燕瞰是褚春秋的私生子，那么以燕瞰的年龄来推算，事情大概率发生在二十年前，姜望无法判断，那时候的徐怀璧和褚春秋是什么境界，可能已经处在澡雪巅峰的层面。</P>
再想到徐怀璧的隐疾，如果是褚春秋造成的，就明显前者没有占据太大上风，搞偷袭废了褚春秋的情况也可能存在，而且更无法证明是两人单打独斗，还是身为青玄署首尊的褚春秋率众群战徐怀璧。</P>
但无论怎么说，徐怀璧以前肯定是很厉害的人物。</P>
非完人的褚春秋或许是一生的痛苦耻辱，可跌境的徐怀璧显然受得伤更重。</P>
然而换句话说，徐怀璧未尝没有恢复力量的机会，褚春秋确是彻彻底底废了。</P>
所以真正吃亏的还是褚春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