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最后一缕残光洒在东四大街四个方向的牌楼之上,勾栏胡同里已经渐渐热闹起来。
作为京师久负盛名的享乐场所,勾栏胡同充满了风花雪月般的幻想,令无数纨绔子弟流连忘返,挥金如土。
尽管大明朝有规定,官员不得出入勾栏和教坊司,但还是有不少人抵不住诱惑冒然一试,求得就是个刺激。
这个时候。
陆家大少爷陆文景与杨慎杨大才子,在管家刘嗣的指引之下,踱进了这条胡同。
现在还未入夜,几所青楼前,早有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朝来往的男人们抛着媚眼,言语中充满了轻佻。
陆文景两世为人,此种情景已经见怪不怪了,而杨慎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在勾栏女子的注视之下,脸色渐渐变得难看,窘迫之极。
“用修兄,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过执拗了。试想一下,堂堂的杨大举人,出入勾栏之地,要是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不得废了你的功名?”陆文景故意道。
杨慎躲闪着女人们焦灼的目光,“勾栏胡同不等同于勾栏,只要我行的正,无愧于心,他们就抓不住把柄。”
“还无愧于心...之前已经劝过你好多次了,你就是不听,非要跟着一起来。我丑话说到前头,你一旦出了什么事,可别怨我。”
陆文景佯做严肃。
杨慎现出郑重的神色,“上次没能给你作证,我一直心有愧疚,这次可要跟怀真兄同进退。”
陆文景打趣道:
“用修兄不会是借着这个机会,想去温存一下?”
此话一出,杨慎白皙的脸蛋上浮起一片红晕,慌张否认:
“杨某可没有这个意思,怀真兄可不要误会我。”
陆文景摆摆手:
“开个玩笑罢了,瞧把你给吓的。谁不知道杨大才子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儒生,怎么会看上这些个残花败柳呢?”
杨慎脸色好了些:
“勾栏女子也是可怜人,但凡有法子,也不会靠卖身养活自己,怀真兄不要妄议人家。”
陆文景暗道一声圣母,却笑道:
“用修兄心系百姓,将来定是个好官。”
“将来之事将来再说,现如今阉党祸国,只要能扳倒那些个国贼,杨某即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杨慎说得慷慨激昂,陆文景暗道你话说得好听,真到生死关头,看你尿不尿裤子?
不觉中,三人临到一家青楼前,几个青楼女见为首的两个年轻公子一人高大俊美,一人温文尔雅,忍不住双眼放光,都想做下这笔生意,纷纷摇着胯胯轴子,凑了上来。
陆文景的鼻孔中飘过些痱子粉的味道,险些忍不住打出喷嚏。
“哎呦喂,两位公子有些面生啊,是不是第一次来勾栏胡同?要不要姐姐指导你们一下?”
“瞧你人老珠黄,就别在两个小哥面前搔首弄姿了,人家是富贵公子,当然还是选年轻貌美的才好配对。”
“你们两个都闪开,胸前没几两肉,还敢在老娘面前臭显摆?”
....
这几个烟花女竟然为了抢夺客人,互相揭对方的短,三言两语间,就说到了床笫之事,不一会儿就搞得面红耳赤,撕扯在一起。
杨慎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处子,光是那些荤言荤语就让他感到万分羞窘,呼吸不匀了,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面带难堪。
陆文景看他这个样子感觉有些好笑,却不愿再耽搁,于是问道:
“你们这青楼是叫做赛江南?”
那扭打在一起的女人停手,争着回答:
“是叫赛江南,牌子上不有写么?”
陆文景道:
“东四这一带,只有你们一家叫赛江南,可有分号?”
“仅此一家,别无分号。”一女子回答,又眯眼笑道,“怎么,公子想做这生意?什么时候开张,姐姐一定给自己赎了身,到公子那边伺候...”
见女子就要贴身,陆文景心里一阵膈应,忙使出了刘管家刚教会自己的一招闪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