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倒是有点儿怕了,毕竟你只是个赘婿,而我是正儿八经的老板——”
“啪!”
宋澈重拳捶桌呵道:“我他妈最讨厌别人说我是赘婿了!”
“那你可敢跟我对赌一把?”洪彪得意道:“你赢了,我这大通赌坊让给你,我赢了,你的云水坊让给我,如何?”
宋澈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洪彪乘势追击,再次出言嘲讽:“怎么?不敢了么?要我看,你也只是个寄人篱下的赘婿罢了。”
“谁说我不敢!”宋澈咬牙道,“赌就赌,本姑爷难道还怕你不成?”
“哎呀,宋姑爷,算了吧,赌得太大啦!”
“你要真把云水坊输了,回家可就不知跪搓衣板儿啦。”
“见好便收吧宋姑爷!”
赌客们纷纷出言相劝。
宋澈像是癫狂了一般,只瞪着洪彪:“废话少说,今夜老子便与你杠上了!”
“好!来人呐,给宋姑爷上一副骰宝。”洪彪抬手招呼。
很快,荷官便将一副骰宝送至宋澈跟前。
洪彪又道:“咱们便赌大小,一局定输赢,谁摇出的点数大,谁便是赢家,如何?”
宋澈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无凭无据,是我赢了你反悔了该如何?因此我要立一张字据,请所有赌客当公证人!”
“如此甚好。”洪彪招了招手。
荷官便送来纸笔。
宋澈拿起笔,在纸上详细写下对赌内容,并最后附言一句:“若任何一方作弊、出千,则视其为输,立以此字据,以示公正。”
字据写完,宋澈又将之公示于众赌客眼前,待得到大众一致认可后,便与洪彪相继签名,摁下手印。
“开始吧,洪老板先请。”宋澈微笑示意。
“呵……毛头小子,今夜你的云水坊我要定了!”
洪彪抓起骰盅,摇晃了十余下,落桌后,轻轻转动拇指上的黑玉扳指,随后缓缓打开骰盅。
“六,六,六,豹子十八点,封顶最大!”
全场一片哗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洪彪仰天大笑,睥睨着宋澈:“赌桌上有规矩,先入为主,后入为客,若主客摇出的点数相同,则主人获胜,如此说来,即便你也能摇出三个六,那也是我赢了……不好意思啊宋姑爷,你的云水坊归我了!”
他伸手便要抓过字据。
“且慢!”宋澈抢先一步夺过字据。
“怎么?你还想赖我洪彪的账不成!”
洪彪大喝,犹如狮吼。
宋澈冷冷一笑,操起脚下木凳,狠狠砸在骰子上——“啪!”骰子被砸得稀碎,乳白色粉末中还掺杂着黑色铁屑。
“从进赌坊我便留意到了,若是实心骰子,滚动起来应十分流畅,而他们所用的骰子有明显顿挫,显然是在里头动了手脚!”
宋澈扔去椅子,指着骰子碎片道:“大家且看,骰子内掺杂了铁屑,而洪彪与所有荷官手上都戴着一枚黑玉戒指,那便是用来控制骰子的吸铁石,他们一直都在作弊!”
在骰子内灌铁屑与水银,这种低级千术在赌片里早就演烂了,骗得了古代人,焉能骗得了宋澈?
“好哇,怪不得每次我多赢了几把便会输呢,原来是你们在作弊啊!”
“将我们的钱还来!”
“打死这个黑心鬼!”
被骗的,没被骗的,有钱的,没有钱的,纷纷“揭竿起义”,几百名赌客蜂拥而上,围着洪彪等人拳打脚踢,宣泄愤怒。
当一家赌坊信誉受损,生意多半也就做到头了。
“诸位客人,照字据上的内容,庄家出千便是我赢,从今往后大通赌坊便归我宋澈所有——为了弥补大家被骗的损失,我在此宣布,赌坊内所有东西,不论是银子,桌子,椅子,花盆,茶几,尿壶,凡是能拿走的,通通!送给你们了!”
“抢银子咯!”
白嫖?谁不乐意?
赌客大肆抢购,宋澈却视若无物,在乌烟瘴气中如遗世独立,待走出赌坊,他回首仰头,瞥了一眼“大通赌坊”牌匾,啜了口唾沫。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