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昧再问二位大人,这批岁币入库后,何时才会运去西羌?”宋澈问道。
员外郎相继摇头,“咱们只是下办差事的小官,朝堂之事没资格知晓,不过就目前而言,度支司还未曾接到转运西羌的确切消息。”
没有确切消息,便说明此事还在洽谈。
第戎都快攻破关隘了,朝廷究竟还在犹豫什么?
“宋先生,这天都黑了,不妨留下来吃顿便饭吧,我叫林妹为你表演剑舞,可赏心悦目了。”韩香盛情相邀。
小郡主也扯着宋澈衣袖,奶声奶气:“宋叔叔,别人做的果汁儿,没您做的好喝,檀儿想喝您做的果汁儿。”
既然如此,宋澈再拒绝也不合礼数,“那宋某便却之不恭——”
“夫人!夫人不好啦!”
不等宋澈话音落下,一名家丁急匆匆跑来:
“王府外来了一队官差,带着镣铐铁索,说是……说是要来逮捕一个叫做陈仁才的人!”
“荒唐!”
韩香呵道:“王府上哪儿有姓陈之人,这帮洛阳府的官差,贪官污吏,市井恶霸不去抓,却跑来王府撒野!”
家丁瞥向宋澈,“那抓人的都头,是带着公文与画像来的,画像上的仪容与宋公子极其相似……”
宋澈只在红楼里用过陈仁才的假名,不用想也该知道谁是麻烦制造者。
“他们是来抓我的,此事与夫人无关,我随他们走一趟便是。”
“宋先生且慢!”韩香叫住了宋澈,“虽不知这其中缘由如何,但我相信宋先生是好人……不如这样,我让人带你从后门离开,那群官差我自有办法让他们散去。”
若是拿到了钱,宋澈还真会跑路,可如今契书才刚签订,若不将这子虚乌有的罪名消了,保不齐会惹来更多麻烦。
“身正不怕影子斜,一人做事一人当,王妃请留步,我自去即可。”
宋澈大步向王府外走去。
府外候着八个捕块,京城里的差人,不同于地方的幞头麻鞋,一身干爽利落的圆领长衫,扎黑牛皮腰带,配金柄横刀,持丈长枪棒,各个高八尺有余,肩抗铁锁镣铐,光凭那铁面凶煞的气势,便能叫人头皮发麻。
宋澈硬着头皮上前,“我便是陈仁才,敢问我所犯何事?需得着这么多人来抓我?”
一个佩着金刀,身材魁梧的须髯大汉,向宋澈出示了一张逮捕令,“有人告你杀人,若有冤屈,公堂讲明。”
“那我跟你们走便是了,但能不能将镣铐收起来,我瞧了心里发毛。”
<bA/> “不做亏心事又怎会发毛?你是杀人犯,必须上铐——”
“错了,我是杀人嫌疑犯,不是杀人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由你巧舌,上了公堂,自会明辨。”
官差为宋澈戴上镣铐,押着走向洛阳府。
入夜。
府衙灯火通明,公堂肃然起敬。
宋澈也入过不少公堂了,眼前这个却是最大最宽敞的,左右持棒的衙役足有三十二人,瞪大眼睛的凶煞模样,像极了阎罗殿里的泥塑;
坐高堂的,是个四旬有余的中年人,一身紫色官服足以彰显尊贵,细看面相,不论神韵还是五官,都与贺秋有个五六分相似,绝对是亲生父子。
公堂下,停放着一具覆以白布的尸体,尸体旁所跪着的几人正是昨夜在红楼遇到的贾代及众狗腿子。
“大人,杀人犯陈仁才已带到!”
“都头,我与你说过很多遍了,是杀人嫌疑犯,不是杀人犯,我根本没杀过人。”
“啪!”
惊堂木一响。
威武声起,肃然起敬。
“陈仁才,贾代告你昨夜于红楼九月斋,以不知名火器杀死了他家仆,汝可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