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令罗彬瀚深感错愕。他隐隐然察觉出某种非常严重的谬误,可却无法明确地将之辨别出来。为了弄清楚这女孩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压低了声音说:“对,我是他们的人,被派到这里来巡查山外的世界。但我们可不会随便让普通人加入,你得通过审核才行。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我们的?”
酒红马尾乖顺地答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你们。黑皮肤的野人,还有像你这样看起来很普通的斥候。当时妈妈告诉我你们是神圣的一族,不能被凡人发现,所以就把我藏在草丛里。你们的人把妈妈带走了,那时我就清楚你们还会再回来的。上回我去山里找你们,那时你们就想带我走?但为何最后又把我扔回来?我已经做好足够的准备了,你现在能立刻带我去山里吗?”
店内的音乐不知何时已经换过一首。罗彬瀚捏着杯子,手心有点湿寒。他觉得自己很可能听到了一个相当血腥的故事。
“你太小了。”罗彬瀚说,“他们不能带你这种年龄的人回去。而且你知道跟他们回去以后会发生什么吗?”
“会远离一切烦恼呀。母亲是这样告诉我的。当时她也说我太小了,难道我现在还不够大?”
这回答加重了罗彬瀚心中的不祥感。他勉强镇定地问:“镇上的人都这么期盼吗?还是只有你如此?”
“这当然是少数人的秘密。镇上的人不相信你们存在,他们也不会去那么深的林子里。不过我不一样,我亲眼见过你们,而且知道你们就住在山里。一直以来我都在找你们,只不过你们藏得太好了。”
酒红马尾变得急切起来。她抓着罗彬瀚的手腕问:“到底怎么样才能加入你们?我想念我的母亲,我不属于这里。”
罗彬瀚轻轻拉开她的手说:“那你老爹怎么办呢?”
“他会好好的。他是属于这里的。”
“你也更适合待在这里。”
这完全是出于善意的言论,可对方居然立刻眼眶湿润。
“我一点也不适合这里!”她压低了声音,但依然流露出激动,“你知道我每天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我已经忍受不了了,如果你不肯带我去找他们,那么我就对所有人揭穿你的身份,然后自己去山里找他们。我已经成功了一次,那么我肯定还能成功第二次。”
“你冷静点。”罗彬瀚说,“我也没说一定不能带你去,是吧?但我来这里是有任务的。如果你能帮我完成任务,我也可以让你见见我那些野人朋友们。”
他感到自己在说一桩十分荒唐的事,仿佛对一只白兔保证会把它送进老虎嘴里。可这番话却让酒红马尾瞬间喜笑颜开。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在罗彬瀚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下。
那动作来得毫无征兆,以至于罗彬瀚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那柔软的嘴唇已然和他的皮肤脱离接触,只留下一股清淡的鸡尾酒混香。他从中辨别出烈酒和柠檬汁,闻来酸甜而又苦涩。
罗彬瀚有点呆滞地望着对方。酒红马尾充满暗示地说:“我不介意给点报酬,只要你肯带我去找他们。事实上我还能给得更多。”
“你这是白搭。”罗彬瀚阴郁地说,“我就不喜欢你这款的。”
“为什么?你觉得我不够漂亮?”
“你不够村姑,而且还低龄。少他妈性骚扰大人。”
酒红马尾耸耸肩,抓过罗彬瀚的宝蓝色杯子,跟自己剩下的半杯残酒调换了一下。
“这下你总可以喝了,里头没加东西。”她指着橙色的酒说,“来吧,说说你的任务。”
罗彬瀚低下头,看到那杯子边缘留着一个暗红的唇印。他把杯子转了个向,用干净的部分喝了两口,然后感觉心情更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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