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各有心思,可目标无一不是陆景。
禹玄楼、李雾凰远远注视着见素府以外的那朵云雾。
一位头戴黑色纱冠,身穿金缕长衣的人推着申不疑的轮椅,缓缓走来。
那人脖颈之间清晰可见一处喉结,身躯却如若扶柳,纤细而又挺拔。
脸面白皙,神色柔美,竟有倾国之姿。
他是男儿,竟然生了一张天下少有的貌美女儿相。
申不疑坐在轮椅上,被那男子推着:“东南两海已然没有退路了。
太冲龙君陨落,风住壑与那敖九疑只怕寝食难安,唯恐映照斩龙台的陆景哪日陡生杀机,屠尽东南两海。
而且……他们明知陆景斩龙台之威,明知圣君威严,却还敢来太玄京谋算陆景。
其中只怕是还有那落龙岛老烛龙的意思。”
禹玄楼看到申不疑身后那男子向他与礼物好行礼,他随意挥手,道:“大当家既然入了见素府,也就不必这般多礼。”
被禹玄楼称之为大当家的男儿却仍然一丝不苟的行礼、抬手。
禹玄楼也不再多言,只是皱起眉头,询问申不疑:“陆景杀了那太冲龙君之后,那条老烛龙……曾经入过太玄京?”
申不疑颔首,眼中带着些感慨:“烛龙入玄都,算得上极难得。
只是不知道老烛龙因何而入太玄京。
不过可以揣测的是……老烛龙与圣君会晤,必然定下了一些事情。”
“太冲龙君被陆景杀了,老烛龙入玄都想来是因为此事。
圣君与老烛龙定下的事情,想来也是关于陆景。
风住壑、敖九疑各自带领九条真龙,又各自带了定海的宝物,原因大约就在于此。”
禹玄楼隐约见到远方天上的云雾好似被一阵狂风吹散。
他脸上露出些笑意,但那笑意却十分克制,并不张狂,也绝不笃定。
“因为申师信件前来太玄京的人物,是想要在太玄京以外迎一迎陆景?”
申不疑打了个哈欠:“陆景在章吴道杀了神阙章奉圣,斩了千余位旧吴甲士,又杀了北秦举鼎仆射。
他自庶子身份一路走来,不知杀了多少身份极贵的人物。
上至太冲龙君、龙王、一道主官、北秦神阙,下至真龙、甲士、修行者。
他手中剑光因此而越来越锋锐,自身气势也浑厚无比,便如同磨砺了千百年的瞬间。”
“河东八大家、齐国名士、东海、南海……这些地方的真正强者汇集于太玄京城门前,大概都是为了压一压陆景,让他的扶光剑气不至于那般锋锐,让他的气魄不至于那当顶天立地。”
“修行者,剑气、气魄若非十全十美,总会多出一些破绽。
有了破绽,陆景想要力扛天上劫难,想来也就没有那般容易了。”
申不疑娓娓道来。
禹玄楼满意的点头。
反倒是一旁的李雾凰略有些迟疑。
“陆景此人……底蕴向来厚重,往往能够出其不意。
如果这些人不曾以气魄压住陆景。
那岂不是助陆景养了自身之势?”
禹玄楼和申不疑对视一眼。
申不疑道:“正因为陆景有可能‘得’,这些人才敢在太玄京之前拦一拦陆景。”
“否则仙人要杀陆景,在此之前,又有谁敢明目张胆夺陆景的性命?
圣君……想来也想看陆景时时磨砺自己的气魄。”
“就是不知那河东八大世家、齐国名士、敖九疑、风住壑究竟有没有几分真材实料,能够压上陆景这位如日中天的当世天骄!”
禹玄楼低头思索,又转而走回东堂,看着陆景写下的那一幅大楷。
他想了几息时间,忽然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在烹煮陆景之势的大火中,添一些柴火。”
“大当家……不如你也走上一遭?”
那男生女相的大当家以手抚胸,鞠躬一礼。
禹玄楼满意的点头。
“这陆景与重安三州交往颇厚,同时是那重安王妃、虞东神、虞七襄三人的好友。
你杀陆景,也算是成你所立宏愿。
灭国之仇……总是要报的。”
大当家轻柔一笑,令着东堂中竟生出一些明媚来。
“东女国已经亡了,我却活着。
人活一世,总要立一些目标才是,否则世上没有了羁绊,难免如行尸走肉。
所谓宏愿,其实也称不上。”
禹玄楼的目光与这位大当家的目光碰撞,道:“伱乃是东女国的皇子,自然应当报灭国之仇。
重安王灭东女国,你曾经立志要杀尽重安王府,要杀尽与重安王一脉交好的人物。
这……也算是宏愿。”
大当家未曾在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继而转身离去。
远处的天空,风云汇聚。
四面八方,似乎都有浑厚的气魄徐徐而来。
陆景腰佩斩草刀、屠仙黑金而至,站在距离太玄京不远的一座山上。
他举目相望,却见大日之下,一团团阴影正盘踞于四方。
浑厚的元气、炽热的气血,再加上一股股龙威,让远处的太玄京如同变为一处禁地。
陆景挑了挑眉……
“这些人倒是胆大包天,值此关头竟然还敢做这等动作。”
陆景右手落在腰间斩草刀上。
他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又抬头看了看天空。
他眼中,一道金色的星光直落而下,穿越了厚重的云雾。
陆景看不到天上仙境,也看不到那天关天阙。
但他却隐隐约约看到,一座楼宇正立于天空中若隐若现。
那天空中的楼宇与他就好像是隔海相望。
“不消多久,那天上的楼宇便会破空而来。
这对我而言是一场劫难……”
陆景思绪及此,又望向太玄京之前。
他并不迟疑,拔出腰间的长刀。
“天下人只知我杀神阙,只知我修成元相……
却不知我铸造了一道湛蓝命格。”
“霸王之怒……既然身负霸王之名,霸王将要遭劫,正好借这些不开眼之辈,养大气魄,抗击天上西楼。”
“八方风云,来聚太玄,养我霸王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