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马屁一事,真武山也要与大雷音寺抢?”
“既然是善缘,大雷音寺结得,我真武山自然也结得。”
那道人一甩拂尘,向陆景行礼。
“真武山道剑行走?”
陆景一眼便看到那道人剑柄,剑柄上密密麻麻的篆刻着道经,多是一些斩妖除魔,守人间太平的经文。
再看那剑柄制式,以陆景的见识自然不能看出这位真武山道人是何来头。
“道人赵青阳,见过景国公。”
赵青阳恭恭敬敬向陆景行礼。
方丈和尚却朝着赵青阳挤眉弄眼做鬼脸。
赵青阳皱了皱眉头,骂道:“半截都快入土,却还这般玩闹。”
陆景左右看了二人一眼,又看向赵青阳:“你前来太玄京,是为我铸剑而来?”
赵青阳摇头:“回禀景国公,小道人不会铸剑,但受我山主之命,特意前来太玄京,为景国公送上一炉香灰。”
他说话间,一抚道袍长袖,面前顿时多出一炉香灰。
陆景不知这香灰来历,但以他如今的修为却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这一炉香灰中,不知蕴含着何等澎湃的元气。
这些元气就如同一粒粒结晶,沉积在香灰中。
“这香炉中,便只是挑出一粒香灰,只怕也是极贵重的宝物。”
陆景心中低语。
那赵青阳却瞥了一眼方丈和尚,道:“人间大佛已然是佛陀,可梦人间。
我真武山山主虽然只是凡人,但却也知景国公将要铸剑。
佛陀能为,凡人也能为。”
“方丈师兄,不知我这一炉香灰比你那大僧舍利子,孰贵孰轻?”
方丈和尚双手合十,呼了一句佛号,摇头说道:“舍利子贵如佛陀身,一炉香灰如何能比?”
赵青阳自顾自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但他眼中的神色却好像在痛斥方丈和尚自欺欺人。
大雷音寺的舍利子。
真武山的香灰。
陆景左右看了看。
方丈和尚、赵青阳也也俱都向陆景行礼。
二人眼神灼灼,似乎在等待陆景择其一方。
神秀和尚、陆漪也都看着陆景。
却不曾想陆景思索了二三息时间,却忽然转过头去,朝大昭寺以外走去。
“陆漪,我们走。”
陆漪惊醒过来,连忙赶上陆景。
神秀和尚、赵青阳、方丈和尚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看着陆景离去。
……
“景三哥,他们既然送了宝物前来。
而且我听那道士,听那和尚的话,无论是舍利子还是香灰,只怕都是难得的宝物。
他们既然送来了,你收了便是。”
陆漪已经不是以前那位只顾玩耍的少女,长了两岁,她也成熟了许多,能听出话中隐含的意思。
“大雷音寺、真武山无非是见景三哥前途坦荡,就提前结下善缘。
景三哥不妨收了宝物,与他们结下一些善缘便是,已经是国公高位,又怎么能始终独善其身?”
陆漪说出这样一番话,令陆景有些吃惊。
陆景转过头来,仔细看了眼中闪着光的陆漪一眼,摇头道:“所以结下善缘,无非是欠债罢了。
我若收了舍利子、收了香灰,往后只怕要还一些更贵的东西。”
陆漪颇为不解:“话虽如此,可大雷音寺、真武山一流对于大多数修行者而言算得上传说。
便是放债,真武山与大雷音寺可不会对寻常人放债。
既然三哥想要铸剑,有了此等机会,便是拿了这些债又有何妨?”
“自然无妨。”陆景随意一笑:“只是,我终究不是铸剑的人,铸剑一事并非只有好的材料就足够了。
这等的事,自然要问一问真正的铸剑人。”
陆漪来了兴致,脸上露着央求,还带着几分少女娇气。
陆景朝她一笑。
“既如此,我带你去见一位真正的铸剑人。”
……
四方酒肆中。
安弱鹿头戴青巾,眼前摆放着一壶酒,正专心听着台上一人说书。
那说书的中年人身躯挺直,右边脸颊有一枚青痣,令他原本俊逸的面容多了些市侩之气。
此时那中年人正在说书,竟在讲陆景只身入西云海龙宫,西云龙宫众多真龙正在谋算着浪潮吞岛,以岛上之民行血祭之事。
而少年陆景,只身提剑,驾驭雷光,来临西云海。
屠万千龙属,崩灭龙宫!
“好!”
一段说罢,四方酒肆中听书的众人大声喝彩。
那中年人却不理会客人“再来一段”的喝彩声,去了堂后。
一刻钟时间之后。
安弱鹿身前,原本说书的中年人正在仔细的打量着他。
“安兄舍得从那逐风府中出来了?”
安弱鹿神情自若,朝他摇头:“论及年岁,只怕我称你一声祖宗也不为过。”
那市侩的中年人摩挲着脸颊上的青痣,问道:“你为何而来?是为报答重安王的恩德?还是为了铸造第三柄名传天下的宝剑?”
安弱鹿侧头回答道:“既为了报答重安王的恩德,也为了铸造第三柄一品名剑。”
那中年人却嗤笑一声:“你已经不想铸剑了,那妲己中封入了你的心血,却未曾登高一重,位列天下前十。
你已登上自己的山巅,山巅之上已无道路,想要再往上已然太难。
你比起人间的铁匠,比起虞渊、炀谷那两个铸剑的妖魔还差之甚远。
这般心绪之下,想来你已不想铸剑,此来太玄京无非是为了还重安三州的恩情。”
安弱鹿叹了一口气:“你便是这样安慰我的?”
市侩中年人眯了眯眼睛。
安弱鹿沉默一阵,:“确实如此。”
他话语落下,顿了一顿,眼中忽然露出些光亮来:“所幸……我前来太玄京,是为那少年剑甲陆景铸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