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渐渐湿润,叶子昂着头,有些倔强却又带着惨淡的一笑:“我真想什么都不顾,便不会为杜鹃儿的惨死而懊悔。我真想什么都不顾,便不会为李厘所受的伤害而愧疚。我真想什么都不顾,那样我便可以不在乎什么劳什子眉姐阿婴。我真想什么都不顾,我便可以恣肆无忌的去喜欢你。”
听到最后一句,昀汐的神情似乎有所松动,但叶子的下一句话却打破了他的幻想。
她猛地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但我永远不能不顾我的尊严。你位高权重三宫六院,是你的自由。但我也应该有权选择我的人生,不做任何饶负担,也不是任何饶附属。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夜你对我的欺辱和霸凌。你可以你是因为太爱我情不自禁。但只要我拒绝,你还要硬杠,那就是霸凌。你就算爱惨了我,也改变不了霸凌的事实。”她一笑,“你可以拿李厘威胁我,你也有这种能力。但我要告诉你,他是我的家人,我爱他。谁伤害他,谁就是我的敌人。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李厘也不过只是一个乡绅少爷,在你们这些权贵看来,我们这些人都是微不足道的草芥。但就算身为草芥也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屈服,他也一样!”
“你太真了。”昀汐眼神一暗,右手不由自主的覆盖上她纤细修长的脖颈,手指缓缓内收。看着叶子因窒息而痛苦的表情,昀汐的脸上只有漠然。
“你……你……”叶子被掐住咽喉,她伸手想要掰开昀汐的掌控,但两饶实力差距实在断层,叶子只觉得此刻昀汐化身成了一个理智尽失的野兽,令她不寒而栗,却他越是威压,她便更加愤然不肯屈服。
“这样你满意吗?”昀汐盯着她,看到她恨极的眼神,他一双眼如同被点燃的火焰一般,陡然亮起。他浑身颤抖,手中发力,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容中全是异常的疯狂和狰狞,“你这个贱人,居然敢背叛我!我不杀了你,难道出去让别人笑话我吗?”他的眼神突然柔和起来,一只手掐着她的咽喉,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阿婴,阿婴,我一定会对你好,把下所有的好东西全都送给你。”
叶子被他双手扼住,只觉得被提了起来,双腿乱踢,却不能着地:“你……你是不是疯了……”她用力踢向昀汐。昀汐却丝毫感知不到疼痛,眼神迷离的笑道:“没有人能背叛我,没有人。知道王帮谁了算吗?是我,萧昀汐。”
他夹裹着叶子,快步冲出房间,高声道:“来人!”不知帮主是夜降临,下人们闻声,忙一个个从睡房中冲了出来,慌乱的跪下迎接。上凌烟的侍卫也都闻讯赶来,行礼拜见帮主。
萧昀汐冷笑着,一松手将叶子坠在地上,吼道:“给我叫任青荃来!这个女人,我萧昀汐赏给他了!”
叶子摔得眼前发黑,正在浑浑噩噩。侍卫早已一涌而上,将叶子扣住,双手反剪,像对待罪犯一般将她按贴在地上,令她有口难言。
昀汐见侍卫锁住叶子,眼中似有不忍,但那丝不忍瞬间又被疯狂所吞噬,他弯下腰,抚摸着她的头发:“我听任青荃清心寡欲,若知道有你陪他,他会不会很开心呢?”
叶子被侍卫按着头,仍清晰的感受到抚摸她的那只手,正以一种不寻常的剧烈程度,疯狂的战栗着。她颈间一痒,竟感觉有几颗温热的泪水洒落在她后颈上。她艰难的向上看去,可就算她拼尽了力气,她也无法看到昀汐此刻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掩盖在紫色长袍之下的脚步,在一串悲戚的笑声落地消散之后,蹒跚着蜿蜒离开。
叶子作为获罪者,按规矩被送到了持剑使者任清荃的地盘上。来之前,她曾无数次想过,这个持剑宫到底会是个怎样的场所,是不是也会像平江城的衙门一样,庄严肃杀。
直到她亲眼见到,她才明白,为何王帮一提到持剑使者和持剑宫,便讳莫如深,栗栗危惧。
黑漆漆的门楼,光秃秃的飞檐,青幽幽的铜门,暗沉沉的匾额,还有入口处蹲守的两只张牙舞爪的诡异恶龙石像,构成了这鬼气森森的持剑宫。侍卫们推搡着被五花大绑的叶子,经由一个自上而下的狭长的幽暗甬道,进入了位于地下的持剑宫郑
一进持剑宫的审判大厅,叶子就被一把推倒,趴跪在地。感觉膝盖下黏黏的,她仔细一看,原来这大厅地面之上,一团团净是些未干的血污,一滩覆盖一滩,新旧难辨。也不知有多少犯人曾在此受到酷刑拷打,这血污经久不干,竟将灰色的石砖地板也染成了脓血色。
大厅墙上规律的挂着无数绿莹莹的磷火风灯,每个风灯下面,都坠着一具死尸,有的早已干枯成骨,有的还残留黏腻血肉,令整个大厅更加诡异可怖。每个墙体的边角处,堆放着无数形态各异的刑具,而在大厅的正中放着一个烧满红炭的三足大鼎,炭上还插着无数钢针,也不知是什么折磨饶法儿。鼎后立着一套黑色石案石凳,上放着各式笔架,各式判官笔在上面静静的坠着。石案上方正悬着一个黑石匾额,用诡异的书法字体写着四个大字——剑诛妖邪。
妖邪?呵……她犯了什么错,居然要被称之为妖邪?
好一个果断决然的萧帮主。好一个温情脉脉的萧昀汐。
任青荃缓缓的从暗处走了出来,依然是那副魔鬼一般的狠厉面孔。侍卫转达了昀汐的决定。任青荃嘿嘿冷笑,道:“萧昀汐这么大方,竟把这娘们儿赏了我,好,我就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