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云焕将任青荃掳到萤霞居地牢的第一,就对他进行了全面检查。在此之前,云焕也怀疑过也许任青荃是个宦官之流,不能壤。但经云焕亲手查验,竟是毫无发现。云焕无奈之下,只好把任青荃关进地牢之中,隔三差五抽空审讯,希望能讯问出一些线索。但任青荃不愧是司法中人,嘴巴极严,无论云焕如何威逼利诱,都不肯透露半句口风。
云焕本以为就此罢了,却又偏偏遇到李厘来打探任青荃的事。那一刻,云焕隐约感觉到,在任青荃与李厘之间一定有某种神秘的联系。为了弄清这其中曲折,云焕便瞒着杨一钊,私自带了李厘下霖牢。
李厘和任青荃有什么关系?为何如此关心任青荃的死活?李厘出身不过一个普通村中少年,即使进了王帮中,也只是在云中城和锋锐营中盘桓,从不曾与创世楼产生联系,又怎么会和这个臭名昭着的持剑使者有甚牵扯?
见李厘走向任青荃,云焕也不躲开,只默默坐到一旁角落之中,眼角斜睨,静静观察二人动静。
李厘知道云焕和杨一钊情同手足,他信任杨一钊,便也不避讳云焕在场,只向着任青荃的牢房径直走过去,拿出云焕给他的钥匙打开了牢门,站到任青荃的面前,正视着这个凶兽一样阴暗的瘦弱少年。
任青荃对李厘毫无好感,见他前来,语气仍是阴狠:“你来干什么?”
李厘一愣:“想不到你知道我是谁。”
“夜离先生嘛!”任青荃伸出舌头,饥渴地舔舐着皴裂的嘴唇,“我早就见过你了。你想杀萧昀汐,可惜被萧昀汐打了个半死。竟然挑衅那个病狮子,真是不知死活。告诉你,狮子就是狮子,不是你这样凡俗之人就能动得聊。若非杨贱人为你求情,凭萧昀汐的性子,早在行庄就把你枭首示众了,岂容你活到今。”
李厘淡淡道:“多谢评价。上次在持剑宫短暂一会,也没有来得及和你打招呼。”
任青荃怔了一下,随即了然的冷笑道:“持剑宫那次,我根本就没把你们放在眼里——”他阴狠的目光忽然转移到云焕身上,狠狠的唾了一口:“要不是贱人下药耍阴招封了我七经八脉……”
李厘还未接口,已听得云焕慢悠悠应道:“你再敢多一句废话……”他右手伸出,拇指中指发力,指尖向着墙边倚放的一根粗木一弹,只听一声嗤响,粗木已应声而断。
云焕吹了吹手指,斜了任青荃一眼,冷漠道:“……看是这木头硬,还是你的肋骨更硬。肋骨断了,我自会给你接好,然后再打断。这是你审犯饶老招数了,咱们不妨试试,看你这堂堂的持剑使者又能坚持几回?”
任青荃本是一脸不服,但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深知云焕言出必行,听得他脸色登时一变,只得恨恨地剜了云焕一眼,强忍着没有再骂下去,哼了一声,不再话。
李厘倒是没想到云焕是这样刚硬的脾气,颇为惊奇的瞧了一眼云焕。
这个男人身上带着一种鹰王一般的气场,刚中藏柔,柔中带狠,狠中又自有轻重。只刚才刹那间斜视任青荃那一眼,霸道冷傲中骤然杀气四溢,竟让任青荃都甘心收敛。此人以后,必不可觑。
有云焕坐镇,李厘心中底气更足,转回身面对任青荃,淡淡道:“我今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他轻轻撸起袖口,将手臂上残留的半截梅花刺青在任青荃眼前亮出,“你见过这个吗?”
任青荃起初并不以为意,只是因为李厘将手臂凑了上来,这才睨了一眼,哪知这一眼睨去,登时脸色大变:“这……这……你怎么会有这个刺青?”这一刻,任青荃猛然跃起,状若疯狂,冲远处云焕大声吼叫道:“放我出来,放我出来,我……我也……”
骤然间,云焕幻影般切入二人之间,一伸手已撕裂任青荃半截衣袖,露出他的臂膀。
云焕低头一看,只见面前两只坚毅瘦削的手臂上,一个完完整整刺着一个荃字,而另一个只有半截字眼,却也能辨认出是荃字的部首。除此之外,两个纹身花纹也大概一致,甚是奇特。
云焕心中疑窦更增,一抬头,却见李厘一脸释然。
这一刻,李厘彻底肯定陆敌所言不虚,任青眉果然和自己是亲生姐弟,再无疑惑。
任青荃怔怔盯着李厘手腕纹身,嗫嚅道:“你是谁?你是谁?你就是!你就是他!”
云焕还在疑惑间,李厘却已了然任青荃话中之意,心中苦涩无已,淡淡道:“你的是谁,那应该就是谁吧。”
任青荃一愣,突然撕心裂肺般狂笑:“哈哈哈哈哈!他妈的好笑!太好笑了!你!都是因为你!我……我才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这十几年……”
大笑之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任青荃瞬间又泪流满面,这番又哭又笑的情状,看得李厘亦是伤感不已。
任青荃抽噎良久,情绪激动之极,只恨恨地盯住李厘,愤然骂道:“……他妈的,你居然还敢来找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沦为阶下囚,就可以随意折辱?”他浑身颤抖,冲着李厘就唾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