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衍站在防线后面,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策马飞奔回来的夜不收,转眼几名夜不收便策马停在了壕沟防线前面,然后弃马从跑向尧山山道左侧的斜坡上。
几人在跑动的同时,还不断大声喊道:“清兵一百三十多人,骑兵三十,就在北面山道内,距离我军三里,正急速杀来!”
“一百三十多人!”
刘衍可以断定,这支清军人马肯定是一支南下扫荡的队,并不是以攻城略地为主要目的,为的是劫掠人口、搜刮钱粮。
不过即便刘衍所部在兵力上占有优势,还有地形上的优势,刘衍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以此时清军的战力而言,千人就敢冲击上万明军,数百人就敢进攻县城。刘衍自己率领的上千墩军对战清军到底行不行,刘衍还需要在实战中检验一番。
此时一切都已经部署完毕,面对即将杀到的清军,刘衍心中却没有畏惧,反而有一丝的兴奋,终于可以杀鞑子了!
“各哨听中军号令,所有鸟铳手不得随意开火,凡是不听号令抢先开火者,各部队长充当行刑手,将其就地斩首,不必上报!”
“大战在即,任何人不得临阵退缩,凡是动摇军心、临阵退缩、不听号令者,杀!”
刘衍的声音回荡在防线内外,所有将士都紧张的盯着前方,尧山山道上静悄悄的,除了众将士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声响,就连山道两侧密林里也不见
了鸟叫和虫鸣声。
“来了!”
忽然,一队骑兵出现在前方一里外,那队清军骑兵三十来个人,其中有十几个披甲,看样子应该是双层、甚至是三层重甲,其余十几个骑兵则是穿着普通的号衣,应该是包衣辅兵之类的。
刘衍眉头紧锁,望着那些清兵正在远处话,他们大声用满洲语着什么,不时一阵的狂笑传来,对着这边的明军防线指指点点,态度嚣张至极。
没过多久,刘衍便见到上百清军从北面而来,那些清军全都是步兵,披甲的很少,但是却个个凶悍张狂,那些清兵步卒都没有戴着头盔,而是带着清军那种丑陋的军帽,露出众人脑后细长的金钱鼠尾辫,犹如一头头野猪一般,令人作呕。
至此,刘衍已经可以确定,这支清军就是南下劫掠的“分队”,并不是清军的主力精锐。除了那十几个披甲的骑兵之外,剩下的不是包衣奴才充当的辅兵,就是各旗之中的余丁。
此时刘衍的嘴角已经微微上扬,这样的敌人正是练兵的最好对象,既有一定的实力,有足够的声名,而真正的实力又不算太高,这是一块上好的磨刀石!
苗绍看着远处的清兵,道:“大人,清军的马队聚集在一处,这里地方狭窄,他们施展不开的。”
刘衍点头赞同,这便是地形优势带来的好处了。
“只是不知道这些鞑子兵是哪一旗的。”
此时明军各部都已
经清楚清军的编制,八旗之分人人知晓,可是具体如何分辨,就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了。
于是刘衍趁着那些清兵迟疑的机会,对后金旗号盔甲讲解了一下。
刘衍指着那十几个披甲的清军骑兵,道:“看十几个清兵手上拿的头盔管缨,还有他们身上穿的盔甲,这十几个清兵定是军中的马甲。”
具体看来,其中有五人身着钉着铜钉的棉甲,依他们在军中的等级,他们身上穿的棉甲定是那种铁叶内含的暗甲。不过有一人却是身着明盔,铁叶外露,看他手上头盔的黑缨,还有背上的背旗,定是马甲中鞑子称为专达的队长、什长之类的头目。
“鞑子兵从十岁开始就进行从军考核,每三年一次,初为守兵,后步甲,再后为马甲,马甲之上还有白甲。那鞑子兵中的步甲马甲并不是看你是否是骑兵,而是他们在军中的武力等级。鞑子兵中的马甲,每个人最少都有七、八年的从军经历,算得上是征战经验非常丰富的老兵了。”
随后,刘衍指着那些披甲的鞑子骑兵,道:“看他们的背旗,红色镶白边,这些都是镶红旗的鞑子兵。”
苗绍点零头,道:“这些狗鞑子的规矩还真多,真是麻烦。”
刘衍这边正在讲解的时候,远处的那个清军专达也在观察着明军这边的情况。
此时山道两侧斜坡上的左哨、右哨已经全部隐藏起来,那专达虽
然疑惑的看了看两侧的斜坡,但是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来,于是便将注意力放在远处的壕沟防线上。
“哼!”
看了一会儿,这专达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策马率部压了上来,一阵叽里呱啦的满语过后,上百清军步卒便结阵冲了过来。
刘衍见状也不禁赞叹一声,清军能够肆虐大明各地,除了此时大明内乱、灾不断,让清军能够趁火打劫之外,清军自身的强悍也是一大主要原因。
那些清军步卒只不过是镶红旗的余丁,可是临阵却丝毫不怯,而且战阵非常熟练,一百来人在向前跑动的同时,一个密集阵型就已经组成了。
刘衍指着正在逼近的清军方阵,对身旁的苗绍道:“你看,清军阵前以盾牌遮掩,后面的持枪步兵,再后面应该就是弓箭手了。”
苗绍此时脸色凝重,道:“清军果然训练有素,的确是强担”
双方距离一百大步。
刘衍抬起右手,然后猛地一挥,同时怒吼道:“鸟铳手,开火!”
正面防御的后哨和中哨鸟铳手早已等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此时听到后面中军传来的号角声,顿时如释重负,纷纷在各自上官的怒吼声中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