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率部回到济南府城的山东巡抚颜继祖站在一片废墟上,不禁恼怒的咒骂了起来,周围的明军将佐不敢应声,只好站得远远的。
颜继祖字绳其,号同兰,是明龙溪县人,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
此番清兵入寇,颜继祖身为山东巡抚,总览山东一地的兵马钱粮,自然首当其冲,原本就报了死战到底的决心,在准备集结各地兵马在青州府、济南府一带布防,阻击清军于北面,防止清兵南下糜烂山东腹地。
可是兵部尚书杨嗣昌对于时局判断错误,先后下令颜继祖率部移防各地,最后才命其率部驻防德州。颜继祖这一标兵马只有三千人,原本是准备用来守城的,可是却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被兵部调来调去,不断换防了三次,最终人困马乏,还被清军偷袭了济南府。
期间,颜继祖知道山东的兵马不堪大用,于是几次上书兵部,要求朝廷调集各处兵马驰援山东,可是却没有等来任何援兵,就连山东总兵刘泽清也不愿意率部回援济南府,如此局面,让颜继祖愤慨不已。
此时颜继祖率部进驻济南府城,一面调集人马清理城中废墟,寻找幸存的百姓,并且行书周边州县,尽快迁移人口充实济南府城,同时颜继祖当即派出心腹,到各地核查此番各部的战绩。
“仗打成这样,本巡抚一定要让那些临阵畏敌者付出代价!”
颜继祖愤怒的
怒吼着,被叫来的参将许桐珲抱拳领命。
许桐珲原本是颜继祖的家丁出身,后来被调往山东备倭都司登州营带兵,而后才又被调回自己身边,是颜继祖的心腹将领。
山东卫所的兵马制度与别处有些不同,因为山东直面大海,原本就面临倭寇的威胁,所以朝廷在山东原本的卫所制度上进行了一些微调。
各地百户所之上是千户所,千户所之上并不是都指挥使司,而是在永乐年间增设的即墨营、登州营、文登营这三个战兵营。刘衍所在的灵山卫就隶属于即墨营统管。
这三个营管辖山东全部二十四个卫所,即墨营管辖安东卫、灵山卫、鳌山卫、大嵩卫共四个卫和石臼、夏河寨、胶州、浮山、雄崖、海阳六个千户所;文登营管辖靖海卫、成山卫、威海卫、宁海卫四个卫和四个千户所;登州营管辖登州卫、莱州卫、青州卫三个卫和三个千户所。营中设参将、指挥同知、指挥佥事等武职官员。参将为各营长官,与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共同掌管总营事。这样在山东半岛东部先后设立完善了营、卫、所防御的军事体系。
“此番我听闻灵山卫的战绩不错,这样,你就直奔灵山卫,先从灵山卫查起!”
许桐珲道:“大人,属下听闻灵山卫死了一个防守官,还折损了不少兵马,可是却上报了大捷,捷
报已经送入京城,现在陛下都已经知道了消息……”
颜继祖道:“正是因为陛下也知道了此事,所以才让你先去查灵山卫,此番我山东各处接连失利,就连济南府城都被焚毁,陛下要是怪罪下来,咱们都要丢官下狱的,谁也跑不了,你可明白?”
许桐珲当即明白,低声道:“属下现在就赶去灵山卫,要是这捷报是真的,属下一定详细写一份奏报上来。”
“嗯,这就好,有功的不能落下,没功的,也不能填上去,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
数日之后,许桐珲便赶到了灵山卫城,操守官李继文听到胡宗明赶来禀报的时候,还一脸不敢相信,直到看到穿着一身参将官服的许桐珲大步走了进来,李继文才急忙出来行礼。
“属下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许桐珲笑着道:“好了,这些俗礼就不必在意了,咱们进去。”
“是、是,大人里面请!”
李继文一面将许桐珲让了进去,一面对着胡宗明使了使眼色,却见胡宗明微微摇头,心中便察觉到一丝不好。
三人落座之后,许桐珲直奔主题,大声道:“青州城外尧山山道一战,你灵山卫夏河寨前千户所防守官章海林战死,此事是真是假?”
李继文没想到许桐珲一上来就问了此事,顿时汗如雨下,点头道:“此事是真的。当时防守官章海林身先士卒,正率领……”
“
灵山卫各部兵卒伤亡甚众,死伤者不下千人,此事是真是假?”
许桐珲根本不听李继文的解释,这让李继文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李继文知道这许桐珲是山东巡抚颜继祖的心腹将领,现在山东总兵刘泽清被征调到北直隶布防,这山东巡抚颜继祖不但是自己的“县官”,也是“现管”了,自然心中打鼓。
“是、是、是真的,各部兵马久未操练……”
“哼!”
许桐珲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随后便一挥手,拦住了李继文的话,又问道:“那你们捷报上写的斩首一百三十四级,更是斩首了十几个马甲、一个专达,此事是真是假?”
“大人,此事是真的,是真的,千真万确啊!”
“大人明鉴,此事的确是真的,没有半点差池!”
到这里,李继文便来了精神急忙大声喊叫了起来,就连旁边的胡宗明也跟着叫喊了起来。此时二人也顾不上什么上下体统了,先证明自己的战绩再吧。
“哦?”
许桐珲努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激动,努力做到面不改色,然后道:“你灵山卫的兵马如此不堪战,竟然能斩首一百三十四级,你们当本参将是白痴吗?”
“大人!”
李继文大声道:“我灵山卫大部分兵马的确不堪战,可是夏河寨前千户所下辖王家庄百户所却不一样,王家庄的管队官刘衍是一员悍将,其手下兵马不但训练有素,而且人人披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