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却见一个护卫急入帐内,向卢象升禀报。
卢象升满面笑容地站起来,对众人道:“又有圣旨来到,众将,这就随本督出迎!”
在中军大帐外,又有一个太监向卢象升等人宣读圣旨,此番除了嘉勉之外,便是催促卢象升立时率兵前往真定。
这个早在卢象升的意料之中,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在圣旨的后面,还提到山西军情紧急,要卢象升分出一部分兵马,让大同镇总兵官王朴率领他的本部麾下,立时回援山西以解太原危急。
卢象升听完不禁呆住了,不过片刻之后还是接旨领命。王朴也接了圣旨,还有一道兵部的檄文,接到圣旨的时候,他的表情很奇怪,随后沉痛地过来,向卢象升叩拜告别,他哽咽地道:“督臣,末将走了,可惜不能再鞍前马后,追随督臣杀敌了。”
卢象升眼中隐隐现出泪花,亲自搀扶王朴起来,温言对他道:“将军不必如此,你回援山西,也是一样为国效力,倒不一定要跟随本督麾下。”
他交待王朴,道:“无论将军到了哪里,都需记得忠义报国的道理。”
王朴哽咽道:“督臣教诲,末将记下了。”
随后王朴与杨国柱与虎大威拱手而别,二人也满是叹息,无论他们以前如何看不起王朴这种花钱买来官位职务的纨绔子弟,但这些时日的并肩作战,多少有些战友情谊,临别之时,二
人都是依依不舍。
离别时,王朴也拍了拍刘衍的肩膀,叹道:“可惜不能再与将军并肩作战,此战后,若将军到了大同,兄弟必将倒屣相迎。”
刘衍郑重地与他施礼而别,不论王朴在历史上如何不堪,至少目前这场战事,他表现得有板有眼,值得自己尊敬。当然,如果日后局势败坏,以王朴的秉性,将来怎么做,还是很难的。
同时,刘衍心下也浮起阴影,众人只道山西危急,兵部调王朴回援合情合理,只有刘衍知道此事可能是杨嗣昌在背后搞鬼。按照历史上的记载来看,杨嗣昌此人是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杨嗣昌这个人,颇有政治与军事才干,只是目光短浅,心胸狭隘,报复心极强。他与卢象升只不过政见不同,就如此处心积虑,因私人意气而不顾大局?可叹可惜啊。
当日王朴便领军拔营而走,留下一大片空荡荡的营寨,宣大军士眼见军中兄弟又少了几千人,原本高涨的士气不免低落一部分。卢象升又招集全军将士激励,才让落下去的士气回升一些。
王朴率部走后,卢象升所率领的只有宣府镇总兵杨国柱,山西镇总兵官虎大威,还有刘衍、宣府参将张岩等人,兵马约在一万一、两千人。
第二日一早,在孙承宗率领的全城乡绅百姓欢送下,卢象升领军离开了高阳。
离开路上,刘衍频频回望高阳县城,此次离开高阳前
往真定前途莫测。不过让刘衍安慰的是,在昨晚自己郑重要求下,孙承宗总算愿意离开高阳城前往保定,解除了刘衍内心一个隐忧。
历史上清军围攻高阳城前,孙承宗的好友蔡鼎、茅元仪等人,都劝孙承宗到保定避难,或者干脆到南方去,孙承宗都婉言拒绝了。
高阳被围后,孙承宗以八十高龄率全家子侄及高阳百姓奋起抵抗清兵,最后六个儿子、二个侄子,十二个孙子侄孙全部殉国。或许是此次清兵围困的感慨吧,孙承宗不忍拒绝刘衍的好意,最终答应了刘衍的请求,保存此有用之身。
刘衍总算放心地离开了高阳,虽然自己力量有限,但大明的忠义之士,自己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从高阳城到真定府城近三百里,卢象升、刘衍等人率部一直往南而校
此时清兵己经深入真定府的衡水、枣强、赞皇、临城、高邑等地。虽一路上遇到不少清兵大股股敌人,不过畏于这支军队的威名,那些清军骑兵只是远远旁观,并不敢靠得很近。所以一路行来,虽不时有一些股的接触战,总体行军还算顺利。
念于军中有大批的粮草辎重,卢象升等人都有过痛苦挨饿的经历,知道兵荒马乱的,筹备粮草极为不易,有银都没地方买,军中携带的粮草,就是这支大军的生命线。
所以兵部塘报虽催得很急,卢象升还是听从了杨国柱等饶意见,
稳重行军为妙,大体全军一行军六十里到七十里,便开始安营扎寨,不再继续走了。
几后,卢象升、刘衍一行全军到达真定府城之下。
与此同时,衡水。
城池周边,密密麻麻布满了清军营帐,各色旗号飘扬,连衡水城内,都飞舞着清兵正白旗的旗号。
从十二月以来,清军连续攻陷衡水、武邑、枣强、巨鹿、鸡泽、元氏、临城等座城池,他们的兵锋己经遍及整个真定府、顺德府、广平府等地。无数的百姓家园被毁,子女财帛被掳掠。
原本的大明衡水州衙,此时己经插上一杆巨大的织金龙旗,宽阔的大堂之内,坐满了身着鎏金盔甲的清军将领,众人将头盔取下,尽是铁青色的前额头皮,脑后也均甩着一根细长的金钱鼠尾猪尾辫,丑陋至极。
密密麻麻身着水银盔甲的正白旗巴牙喇兵在堂外巡视,大堂之内,传来一阵接一阵的高声话声。那些话,如果是明人百姓当然听不懂,因为他们的尽是满洲语。一种阿尔泰语系,源自蒙古人,传自西方人,不论语言还是文字,都与中原汉人完全不同,与北宋女真饶汉系方块字,也一样不同,原本就不是华夏的语系。
众清将中,正白旗旗主、奉命大将军多尔衮,与正红旗旗主、扬武大将军岳托分坐上两旁。下左侧,八旗满洲各旗主,镶白旗旗主多铎、镶红旗旗主杜度、镶蓝旗旗主
济尔哈朗等人傲骆而坐。下右侧,则是八旗蒙古各旗主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