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闻言,心中也有了一丝动摇,可是随后还是摇了摇头:“此事不必再议!今日的局面,是众将士在巨鹿、在济南城下浴血奋战打出来的,本督绝不能因为一时之困,而授人以柄,以至于让朝中奸佞插手整顿山东防务之事!”
卢怀英摇了摇头,在他看来事情已经进入了死局,只有全盘打破,才有扭转局面的可能。但是卢象升显然没有刘衍的魄力,或者卢象升身上的枷锁太多了,就眼下的局面,根本无法推倒重来。
“那督臣准备如何破局?”
卢象升思索许久,而后猛地站了起来,道:“督标营和抚标营的军饷推迟到下月中旬再发放。如果到时候本督和颜抚台还筹集不到钱粮,便召集督标营、抚标营将士到校场,本督亲自向众将士明缘由。”
卢怀英当场傻眼。
当晚,卢怀英回到住处左思右想,心中很是不安。
如果卢象升当众宣布停发军饷,不管是什么原因,对督标营和抚标营的士气都是一个致命打击,两营将士的整顿也注定会半途
而废。没有钱粮的保证,谁会安心操练,谁会为朝廷卖命?
于是卢怀英打定主意,连夜写了一封书信,然后派人送往即墨营城。
几之后的一个清晨,刘衍收到了卢怀英派人送来的书信,展开看完之后,也是长叹一声:“卢督臣已经走到绝路了啊!”
在历史上,卢象升战死于巨鹿之战,根本没有出任山东总督一职。所以刘衍没有历史事实可以参照,自然猜不到现在卢象升的具体处境。
看了这封书信,刘衍才知道卢象升和颜继祖已经“身无分文”,甚至连下个月的军饷都凑不出来了。
别看督标营和抚标营是卢象升、颜继祖的亲兵营,可是在明末这个大乱世,没有钱粮还不哗变的军队,几乎是不存在的。刘衍知道的也就是戚家军、白杆兵可以做到。
卢象升刚刚创立的雄军兴许也可以,只是现在督标营早已不是当年的雄军了,经过几轮扩编,之前雄军的老兵所剩无几,基本上都是临时征召的新兵。
刘衍可以想象,当卢象升当众宣布总督府和巡抚衙门没有钱粮发军饷后,两营上万兵丁会是什么反应,大概率会当场哗变!
即便没有当场哗变,督标营和抚标营的人心士气也宣告破散了。
刘衍思索再三,于是写了一封手令,派人立即送往灵山卫,交到钱粮官岳明的手上,让其立即准备两万两银子、五千石粮食。
同时刘衍也给灵
山卫操守官陈勋写了一封手令,命其调集兵马,将这批钱粮运往济南府城,交割给卢象升。
在送给陈勋的手令之中,还附着一封刘衍的亲笔信,刘衍对送手令的夜不收队长道:“这封亲笔信要收好,告诉陈操守,一定要将亲笔信交给卢督臣手上。”
“得令!”
济南府城,总督府。
这一,济南下起了大雪,城中百姓纷纷躲在家中避寒,城中街巷空无一人,就连沿街的商铺都纷纷关门,偌大的城池万物萧瑟。
可是一支庞大的车队却在这样的气进入济南府城,在厚厚的积雪,以及凛冽的大风中,朝着总督府赶去。
卢怀英兴奋的一把推开房门,任由寒风灌进卢象升的书房,卢象升满脸错愕的看了过去,只见卢怀英冻得通红的脸上,满是喜悦。
“是颜抚台那边有消息了?”
卢怀英道:“督臣,是刘游击!刘游击派人送来了一批钱粮,下个月的军饷有着落了!”
“什么!”
卢象升吃惊的道:“刘衍那边不是也很困难吗,他是从哪里筹集到这么多的钱粮?”
等不及回答,卢象升当即披上大氅,让卢怀英在前面带路,便直接冲向外面,要亲眼看到刘衍送来的钱粮。
在总督府大门外,上百辆大车一字排开,在雪白的街道上很是壮观。
卢象升和卢怀英看着这一切,二人心中既感动又兴奋,百感交集。
押运车队的是前营左总领军的
千总魏汉,见到卢象升之后,魏汉抱拳道:“见过卢督臣!末将奉命押运两万两白银、五千石粮食至此,请卢督臣查验。”
卢象升仰头长叹,一行热泪流了下来,因为刘衍,所以督标营和抚标营算是保住了。
一旁的卢怀英见卢象升有些失态,便急忙接过魏汉递过来的书信,然后问道:“刘游击那边也很困难,这些钱粮是如何筹集的?”
卢象升也很疑惑,也看向魏汉。
魏汉抱拳道:“启禀卢督臣、卢参将,我家大人在信中都写明了,还请卢督臣和卢参将看一看书信吧。”
卢象升接过卢怀英递过来的书信,就站在雪地中展开,只见信中只写了几句话:“末将听闻督臣急需钱粮,特变卖部分家产,筹集到些许钱粮以救急,请督臣用之以渡难关。”
“刘衍他竟然……”
卢象升摇头叹息,虽然心中难以置信,但却非常感动,抱拳对魏汉道:“请与卢参将交割钱粮吧,随行的将士到城中军营歇脚。待本督修书一封,一并带给刘游击。”
魏汉抱拳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