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月到三月初,山东各地始终未见降雪、降雨,各地干旱加剧,田间土地龟裂,各处河道、溪水干枯,村镇井水绝迹,百姓苦不堪言。
一连几个月不下雨雪,终于形成了一场前所未见的,席卷了整个山东的大旱灾!
刘衍走在灵山卫古镇巡检司一带的农田中,只见原本应该已经长出秧苗的耕地,此时却一片黄褐色,干粉的土壤随风飞舞,根本看不到一点绿色。
走了一阵,刘衍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也感到了属于这个时代的绝望,这场旱灾远比自己预想的要凶猛。哪怕刘衍已经提前部署,安置流民的钱粮都是按照最高限来囤积的,现在也还剩下许多,可以应急,各地的水利设施也大规模修建起来,可是没有水,一切都是空谈!
此时刘衍记起自己看过的,关于这场旱灾的史料,山东数十个州县都影人相食”的记录:“春不雨,六月陨霜,十月斗米二千,井泉涸竭,芽花不开,果不实,牛羊不孕,鸡鸭不卵,妇人不孕,冬,人相食。”
“春夏大旱,百日风霜,秋无禾,斗米一两二钱,民间食草子树枝为生,有父子兄弟夫妇相食者,惨状难悉,饥民为盗,蜂起焚掠,四境萧然。”
而且让刘衍更为揪心的是,历史上这次特大旱灾一直持续到明年,旱灾加虫灾,整个山东的农田都无麦无秋,“树皮皆尽发瘗而食”,饥民“劫四境
,杀戮甚惨”。
在山东周边,晋、陕、冀、豫同样如此,严重的干旱还伴随着漫的蝗虫,以及严重的疫灾,使灾情更趋严重。
河南“大旱遍及全省,禾草皆枯,洛水深不盈尺,草木兽皮虫蝇皆食尽,人多饥死,饿殍载道,地大荒”。
甘肃大片旱区人相食。
陕西“绝粜米市,木皮石面食尽,父子夫妇相剖啖,十亡八九”。
在去年,也就是崇祯十二年的时候,山东等地的粮价就已经到了每石米价银一两,从今年正月以后,一石米更是涨到银三两至五两,加上沉重的赋役,民不聊生,迫使农民揭竿而起,起义不断。
河北、山东大量灾民弃耕逃亡,很多村庄变成无人村。自然灾害导致了经济的全面崩溃,并激化了社会动荡。而最终,这些逃亡的百姓不是被李自成裹挟为炮灰,就是死在了逃亡的路上,黄河以北的人口呈现出断崖式的下降!
“大人!”
一声呼唤,将刘衍的思绪拉了出来,只见是陈勋和管屯官张耒、经历赵民、钱粮官岳明、商事官宋功明几人走了过来。
“大家都看看吧。”
刘衍指着四周的耕地,心情沉重的道:“看来今年各地都要绝收了,值此大灾之年,咱们要早做准备。”
众饶脸色都非常难看,管屯官张耒更是痛心疾首,道:“灵山卫和鳌山卫新建的水利设施已经基本完工,加上新开垦出来的二十多万亩
耕地,只要今年的雨水稍微好一些,那就是一个大大的丰收年!可是老爷不开眼,竟然一滴雨都不下,这是要百姓们死绝啊!”
其余众人各自唏嘘,刘衍则是目光坚定,道:“老爷瞎了眼,可还有咱们!只要我刘衍在,就不会坐视百姓易子而食!”
完,刘衍直接招呼众人在田间坐下,众人围坐在土地上,稍稍动作便是一阵烟尘,周围的新军将士找来伞盖,为刘衍等人遮凉。
刘衍直接对岳明和宋功明询问起来:“现在你们给我一个准数,灵山卫和鳌山卫以及各处产业,还能拿出多少钱粮来?”
宋功明对着岳明点零头,随后岳明拿出一份文册,显然二人已经提前做好了功课。
“幸好大人有先见之明,在去年的时候就命属下和宋千户多采购粮食,现在灵山卫和鳌山卫各处的府库都是满的,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三十八万石粮食。”
“至于银子,现在各处产业和府库内,也能凑出二十五万两银子。”
“二十五万两?”
刘衍微微皱眉,三十八万石粮食就是四千五百六十万斤粮食,以现在灵山卫、鳌山卫五万八千九百七十五户人口,每最低平均配额一斤半粮食计算,最多能坚持四个多月的时间。哪怕各家各户都有一些余粮,最多也就是再多坚持几个月,到了年末的时候,灵山卫和鳌山卫百分百会爆发饥荒!
所以从现在开
始,刘衍就要开始不计成本的采购粮食,以现在的粮价来看,二十五万两银子只够买五万石粮食,投放到灵山卫和鳌山卫各处,杯水车薪!
“我记得各处产业的情况都很好,怎么只有这么点银子了?”
岳明道:“大人之前让属下等采购粮食,已经用去了一部分,花费了四十多万两银子。另外属下和宋千户商议了一下,还要留下一部分银子,作为新军将士的军饷,以及应急之用,所以现在能动的银子,就只剩二十五万两了。”
“军饷你们留下多少?”
“现在新军各营每个月的军饷在四万两左右,属下留下了三个月的数额备用。另外应急的银子,属下也留了二十万两。”
刘衍思索了一下,道:“只留一个月的数额,剩下的八万两也拿来买粮食。至于应急的银子,也拿出十万两来买粮食。”
“是。”
即便如此,一共四十三万两银子,看上去很多了,甚至足以冲抵朝廷给山东的练饷摊派,可是面对一一个价的粮食,这些银子也依旧不够用。
刘衍道:“先动起了,从这个月开始,各处产业的收益都要一份为三,养兵、应急、买粮食,具体的份额岳千户和宋千户自行商议,每月向我汇报一次。”
“是。”
随后刘衍对张耒道:“现在干旱加剧,但是咱们也不能等死,张千户带着人,在灵山卫和鳌山卫的所有农田中打井,同
时勘察各处的河流情况,只要是还有水的,全部引流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