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两个监军变色,大堂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洪承畴见状双目一寒,张若麒和马绍愉不过是兵部的两个角色,竟对自己大呼叫,实是无礼!他们二人是几品,自己是几品?当了一个监军就翘了尾巴!
不过,洪承畴的涵养还是不错的,微微皱眉却没有话,只是沉吟。
片刻之后,
洪承畴看向刘衍。刘衍在巨鹿和济南大破奴贼,斩首甚重,所以刘衍的话在众将之中是最有分量的,洪承畴想听一听刘衍的意见:“刘总兵怎么看?”
所有饶目光都聚在刘衍身上,此时督师不问余者总兵官,连吴三桂都不问,只问刘衍,可见刘衍在洪承畴心中的地位。
刘衍沉思片刻,按目前的情形看,清军比历史上提早增兵了,此战早晚都要打,此时还能趁着各路兵马士气正旺,一旦拖延下来,各路兵马士气消沉,就越来越难打了。
于是刘衍道:“启禀督臣,奴贼奸计明显,就是要逼迫我军驰援锦州,以便围点打援。只是那又如何?只要我军步步为营,各营多派哨探,中伏的可能性就极少。奴贼来的兵多,我军正好与之会战,如果来的兵少,我军便集中兵力吃掉其一部,挫其军心士气!”
杨国柱、曹变蛟、王廷臣等人纷纷赞同,一干老将如刘肇基、李辅明、左光先都是点头,认为可校这也是双方争议不下,两全其美之策。
张若麒哈哈一笑,道:“正是如此,刘总兵之言甚合吾之心,我军不得急进,也不得畏进,但立时班师进军,那是肯定的。”
他对洪承畴施礼道:“方才本官焦燥了一点,但也是一片公心,万望洪督师不要介怀。”
洪承畴微笑道:“有张郎中赞画方略,是本督之福,本督哪会介怀?张郎中请上
座。”
此后起大军开拔之事,依目前情况,王师行军,主要危险之地便是过了塔山城的松山、杏山一带。按照洪承畴的安排,杏山一带丘陵山险较多,可行步营与车营,松山一路平坦,有利于骑兵出校
洪承畴久在辽东,对当地情形了解。众人对这安排都无异议。
此时刘衍见洪承畴迟迟不起后路之事,如在杏山等处守军如何安排等。刘衍便道:“督臣,末将有些担心我军后路,不知大军如何保证粮道安全呢?”
洪承畴神情温和,似乎并不介意王朴的插嘴,不过他还没有问答,马科却是道:“刘总兵的意思是,大军到了杏山后分兵吗?”
“如今奴贼兵力越来越多。若逼以车营,全师云集。还可守战兼顾。若分了兵,被贼各个击破,这责任,由刘总兵担当吗?”
刘衍冷声道:“如果不防守后路,奴贼出兵断我粮道,以至于大军溃败,这个责任马总兵担当吗?”
马科猛地站起,大声道:“都新军强悍,原来也是这般胆怯,什么守后路,无非刘总兵畏战不前罢了!”
刘衍道:“那咱们比试一番如何?就比此战你我两军斩首奴贼的数量,我赢,杀你,你赢,杀我,敢比吗?”
马科不话了,自己是没胆子比这个的,毕竟刘衍斩首的数量是实打实的,谁敢跟他比斩首数?
堂内众将见状纷纷劝,密云总兵官唐通
更过来圆场,最后马科气乎乎的坐下,不过还是不时瞪向刘衍。
对武人间的纷斗,各文官都是视若无睹,事实上,他们也乐于见到,监军张若麒这时道:“方才刘总兵点出粮草后路之事,不知督臣可有相关布置安排?”
洪承畴拈须微笑,道:“自然有安排,本督准备令署前锋右营参将钱有禄、总巡立功参将窦承烈、杏山路副将郑一麟,随同松杏防营副参游各将,如夏承德、池凤高、佟翰邦、王家楫、余应选诸人,督以辽东总兵官刘肇基部,驻于杏山各堡,定可防护后路,阻奴贼之部从杏山西北旷野袭来。”
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刘衍却摇了摇头,看似洪承畴留下了许多人驻守后路,但是兵力还是太少了,这些营伍多是一、二千人,将官虽多,兵马总数却不到三万,也不够强,都是战力稀疏的“杂牌军”。
历史上洪承畴也是这样安排的,在皇太极领军狂攻之下,那些守军连半个时辰都没坚持住,松山与杏山等地的联系立时中断。
张若麒也看出这一点,皱了皱眉,道:“入援的大将,不安排几个?”
当日刘衍与皇上对谈,他也是在旁听着,记忆犹新,感觉防护后路的兵力太少了。
洪承畴见状很是不悦,他久处督师之位,对自己谋略非常有信心,几次率兵救援,大多安然无事,更增强自己信心。在他看来,杏山等处这
样安排,己经足够了,张若麒还在众人面前质疑自己?
不过表面上洪承畴温和如初,并不与张若麒对着,而是耐心解道:“今奴贼势大,我军的兵力并不占优,当聚兵一处,以免被奴贼大军各个击破。留守后路的兵力已经足够了,况且松山、杏山两地相距不远,若奴贼乘虚而入断我后路,我军也可回军往救。若分兵,重演萨尔浒故事如何得了?”
张若麒一时哑然,军事上的事情自己哪得过洪承畴?于是张若麒不由看了刘衍一眼,却见刘衍也在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