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一日,刘衍率领新军各营进入河南境内,大军一路从长垣县向西,只用了两时间,便抵达开封府以北的封丘县。
封丘县古为封父国地,西汉置封丘县,城池位于黄河北岸,与开封城隔黄河相望。
新军各营在县城以南数里驻扎,刘衍则带着苗绍、荀景云,以及一旗护卫将士进入封丘县,准备向知县索要部分钱粮。
可是当刘衍等人策马进入城池的时候,却全都傻了眼。
封丘县城内的大街上静悄悄的,各处的房屋破败不堪,除了偶尔经过的野狗之外,便再也看不到一个活物。
远处的两条野狗,正低着头,冲着刘衍等众人呲牙低吼,发出一阵呜呜的吼叫声,
苗绍见转微微皱眉,道:“大人,那几条野狗都是吃过饶,狗眼睛都已经是血红色,看来封丘县的情况不妙啊!”
刘衍点零头,四下望了望,不但城中看不到一个人影,就连众人经过的南城门附近,也看不到守军和衙役的身影,整座城池就好像一座鬼城。
“荀副部,你带着一队将士四下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府库,或者是商铺,实在没有,就先回营去。”
“是。”
荀景云招呼一队护卫,便先走一步,策马向城中赶去。
随后刘衍与苗绍等众将士策马朝着城中的县衙赶去,片刻之后,一座破败的县衙出现在众人面前,不但匾额已经残缺不全,就连县衙的大门都是大
敞四开,一扇门板都已经倒在地上。
刘衍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策马直接进入县衙内,苗绍等将士急忙策马跟上,众人一路来到后院。
县衙之内也是寂静无声,看不到一个活人,直到众冉了后院,才看到一个身材消瘦、面如枯槁的男子,正在一间门窗都被拆掉的屋子前,费力的劈柴干活。那男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样,破破烂烂的,袖子都少了一只。
刘衍等人策马进来,那男子显然已经听到了动静,可是却没有抬头,依然在劈柴干活。
刘衍问道:“你是何人,知道封丘县的知县在哪里吗?”
“知县?”
那男子这才停了下来,喘着气,颓然的坐在地上,苦笑着撩起衣服,从腰带上解下了一枚印章,丢在地上,道:“我就是封丘的知县。”
“你?”
那男子费力的站了起来,抱拳道:“在下尚文苑,封丘知县。”
刘衍翻身下马,捡起地上的印章,果然是封丘县的县衙大印,便问道:“封丘县出什么事了,人都去哪了?”
“哈哈!”
尚文苑突然大笑起来,然后突然声嘶力竭的吼道:“人?哪里还有人!”
苗绍担心有诈,站在了刘衍的身前,其余几个名护卫也策马前往各处搜查,防止有埋伏。
刘衍示意苗绍无妨,然后看着情绪激动的尚文苑,只见尚文苑大吼道:“半个月之前,流寇兵马突袭封丘县,可怜县中三百
兵丁、五十衙役尽皆力战而死,城中百姓也是死伤狼藉。”
“那些挨千刀的流寇,将幸存的百姓全部掳走,城中的钱粮物资也一并搜刮殆尽,稍有抵抗,便是阖家被杀的下场。短短两时间,我封丘县一万两千七百户,四万零八百余口百姓,除了被杀的上万人,剩下的全都沦为流贼大军的俘虏,生死不知!”
完,尚文苑便脱力的坐在地上,显然是多时没有吃饭,此时已经非常虚弱了。
刘衍看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尚文苑,心中也很不好受。如果尚文苑的是真的,那些被流贼掳走的百姓注定会沦为流贼大军的炮灰,现在估计已经有不少人被流贼士兵驱赶着,死在了进攻开封城的路上。
“还有众多的妇人,被那些没有人性的流贼绑着,全部吊在城门口,是这样可以抵消朝廷的气运,让朝廷败亡更快,简直是昏聩,丧心病狂!”
“又有无数孩童,因为不能为流贼大军冲锋陷阵,也没有什么用途,竟然就被那些流贼集中起来,全部在城北坑杀,真是……”
到这里,尚文苑便再也不下去,匍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刘衍沉默了一会儿,便对苗绍使了个眼色,苗绍直接叫来两名护卫交待了一番,那两名护卫直接策马离开。
刘衍随后问道:“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县衙的其余官吏去哪了?”
“我?”
尚文苑抽泣着道:“我
带着县衙众人守在府库外面,想以死殉国,可是流贼冲进城的时候,却到处放火、杀人,别人我不知道,县丞与张百户都在我面前被杀了,我也被打昏,醒来的时候,城池已经陷落。”
“哈哈,可笑我饱读诗书,却在醒来之后心生胆怯,找了个地窖躲了起来,只敢从地窖口的缝隙向外张望,根本没有以死报国的胆量,我不配做一地父母官!”
刘衍长叹一声,封丘县位于黄河以北,尚且被流贼大军荼毒至此,河南其余各处的情况,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来在河南本地获取补给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只能靠缴获,以及朝廷补给了。”
刘衍心中想着,然后便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尚文苑指着不远处的一堆柴火,道:“等我劈完柴,便用这些放一把火。我早就该死了,现在也想明白了,在这个世道上活着,那就是身处幽冥地域,不如一死百了!”
刘衍不置可否,只是盯着尚文苑思索着什么。
“将军是哪里的兵马?现在河南各处都是流贼大军,你到这里做什么?”
“我叫刘衍,青莱镇总兵官,奉命驰援开封府。”
“刘衍?”
“刘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