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战况太惨烈了!”
苗绍策马直接来到中军,见到刘衍后,便出这样一句话来。
刘衍始终举着千里镜观察战场情况,同时不断有传令兵往来,将正面和两翼这三处战场的情况传递回来,刘衍自然知道苗绍的是那些死兵太惨了。
只是此时刘衍与苗绍一样,也没有办法,战局如此,一旦妇人之仁,好心去当圣母,那新军数万将士转瞬就会被数十万流贼大军吞没,开封城也将陷落!
“那你是怎么做的?”
苗绍低下头,咬牙道:“属下命亲卫营各部死守防线,杀敌!”
刘衍点头道:“你做得对,在击败流贼大军,杀掉李自成之前,我们没有办法,那些百姓已经从贼,不管是被裹挟的,还是自愿的,他们已经置身于贼营之中,在他们放下兵器投降之前,我们只能死战到底。”
“本镇能为他们做的,就是在此战之后,在开封城外修建一处庙宇,为那些死兵供奉一面长生位,让他们超度。”
“是!”
随后刘衍指着正前方,对苗绍道:“两翼的战事看似焦灼危急,但不论是刘芳亮还是李过,都只用死兵冲击我军,两营精锐并未参战,他们是要逼着我军出动骑兵。”
“在李自成看来,骑兵是官军的精锐所在,只要逼出了我军骑兵营,李自成就会率领中营主力压上来,到时候才是决战的时刻。”
“在此之前,我军要先顶住
流贼大军三面的进攻,至于骑兵营将士,本镇会用在刀刃上!”
苗绍顺着刘衍手指的方向举起了千里镜,只见正面,流贼前营制将军李来亨率领十几万大军压了上来,放眼望去黑压压的,无边无际,如同乌云一般,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不过苗绍并不担心,正面有中营一万两千余人防御,李来亨那十几万兵马看似很多,其中的甲兵与骁骑能有三成就不错了,根本攻不进来。
“大人,我军一直被动挨打也不是办法,是不是让骑兵营反击一下?”
“是要反击……”
刘衍随即对传令兵道:“命令骑兵营做好出战准备,待到正面敌军溃败,便直取流贼前营中军!本镇要看许铭斩将夺旗!”
“是!”
片刻之后,新军炮营再次发威,这一次,虎尊炮总与佛郎机炮总同时开火,一百数十门火炮不断齐射,猛烈的炮火给流贼前营的死兵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当然,真正死于新军炮火的流贼死兵并不大,大部分的伤亡,都是军阵被火炮轰击后,无数死兵惊慌乱跑之下,被同伴撞倒踩踏所致。
此时钱樰也没有了之前的兴奋,只是机械的下达装填、开炮等命令。
因为就在刚刚,钱樰亲眼目睹了一颗佛郎机射出的炮弹径直砸进前方人群之郑
那些是十几个聚在一起,扶老携幼的死兵,有男有女,有老有幼,看样子竟是一大家子。
那十几个死兵跟
着人群冲锋,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绝望,女人和孩子不断哭喊着,男人们则是挡在前面,希望以此来保护妻活下去。
可是当那颗炮弹砸进人群后,重重的落在地上,然后猛地跳起反弹,便在那十几个死兵之中来回横扫,十几人不管男女老幼,纷纷被炮弹扫中,转眼之间就变成了满地的残肢断臂!
此时钱樰双手紧握着,指甲已经嵌进肉里,鲜血不断滴在地上,但是钱樰却仍不自知。
“可恨的流贼!”
“那些死兵为何不投降,他们为何不与流贼拼了,反而要扶老携幼来送死!”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是钱樰心中冒出的想法,可是紧接着钱樰便理解了那些死兵,他们也是被逼无奈,自己不能指望那些,昨日还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今日便跟穷凶极恶的流贼大军拼命!
“放!”
又是一轮齐射,这一次虎尊炮的散弹,以及佛郎机炮的炮弹再次横扫了前方的人群,上千密集排列的死兵被射杀在战场上,剩下的死兵终于崩溃了,浩荡的人潮开始倒退,钱樰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都指挥使、游击将军沈拓大步走来,拍了拍钱樰的肩膀,道:“看样子流贼要动真格的了,你们退下,换我们上!”
钱樰抬头看去,只见大约两里外,大队的流贼骁骑已经集结起来,至少有两万左右,都是人人双马,在一阵轰隆声中策马冲来。
中营的鸟铳手与长
枪手、刀盾手快速进入阵地,依托矮墙准备作战,炮营的炮手等人也快速后撤,两营将士很快便完成了阵地的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