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继祖叹息道:“现在陈本兵筹集了二十多万两抚恤银子,我已经给带来了。另外陈本兵还托我过来劝你,这已经是放低姿态了,依我看,此事还是适可而止,差不多就得了。”
刘衍笑了笑,道:“姿态?抚台莫怪,在我看来,本兵的所谓姿态,也不过是为了息事宁人而已。可我却要为新军数万将士,以及数千阵亡将士的家眷考量。所以,本兵想用二十多万两银子平息事端,我是无法接受的!”
“那还要怎样?”
颜继祖担忧的道:“难道你真的要与朝廷闹僵?刘衍你听我一句劝,万事不要与朝廷为敌,这不是
好事!”
“闹僵倒是不至于,不过好处却可以讨要一番。”
“吧,只要你提出的条件合理,本抚也可以代为传达,并且帮你争取一下。”
刘衍伸出两根手指,道:“我的要求就两点:第一,今年自年初开始,山东各地便是灾情不断,可是朝廷征收的赋税却丝毫未见,辽饷、练饷、剿饷也照收不误!所以,我要求朝廷免去青莱镇辖区内,所有民户、军户的税赋与三大饷摊派,为期三年!”
“什么?三年!”
颜继祖猛地站了起来,如今朝廷极度缺少钱粮,青莱镇辖区包含青州和莱州之地,朝廷怎么可能答应?
“这个要求有些难办了,陈本兵不会答应的。”
“答不答应是他的事,不是我的事!”
刘衍继续道:“第二,我青莱镇临海,可新军各部并没有战船,只能沿海布防,遇上海寇,我军也只能望洋兴叹。所以,我要求朝廷调拨一批造船工匠,人数至少也要一千人,以便我青莱镇打造战船,为朝廷遮护海疆。”
“一千人!”
颜继祖再也坐不住了,大声道:“一千个造船工匠,你再招募些学徒和伙计,那是多少人?你要建造多少战船,要干什么!”
刘衍一脸无辜的道:“我是青莱镇总兵官,自然要保证沿海各处的安宁,打造战船也是分内之事啊。”
“海防自有水师负责,你青莱镇大可不必……”
“可是山东水师
在哪?已经多少年见不到战船的踪迹了,朝廷的编制水师也只是在纸面上而已,如何负责海防之事?”
颜继祖被得哑口无言。
“唉!”
颜继祖摇头道:“这两件事我可以代为转达,只是能不能行,我不能保证。”
“无妨。”
刘衍笑着道:“抚台可以转告本兵,我提出条件也是为了稳固后方,只有后方安宁了,新军将士才能安心北上,还望本兵以大局为重!”
“好吧,那我这就赶回济南,本兵的家人还在巡抚衙门住着等消息呢。”
“今日就走?”
“今日就走!”
刘衍挽留了一番,但是颜继祖心意已决,随即便率部离开了青州府城。
那些抚标营的将士刚刚吃喝上,就被颜继祖招呼起来继续赶路,顿时怨声载道,却被颜继祖一顿怒斥压了下来。
刘衍见状便让苗绍拿出一些银子,给抚标营数百将士每人发了一下“脚程银”,这才让抚标营的数百兵丁踏实上路。
数日之后,颜继祖冒着寒风回到了济南府城,将刘衍提出的消息转告了陈新甲的家人,并且为其安排车马,送出了城池。
转眼又过了十来日,那家戎达京师,陈新甲得知刘衍提出的条件,顿时怒不可遏:“一介武夫,也敢与我提条件!”
“来人!准备车马,我要去见周阁老。”
“是。”
“等等!”
随即陈新甲拦住了仆人,心中思量了起来:“这两个条件其实也不是
不能办,反正青州府与莱州府的赈济钱粮就欠着,正好可以冲抵三年的赋税,给两府百姓免去。如此,圣上肯定会同意的。”
“至于那一千造船工匠,也可以从津卫调集。现在津卫那边的船厂早就破败,众多工匠以修理渔船为生,甚至是沿街乞讨,将他们调往青莱镇,也算是一件功德。”
陈新甲明白刘衍是在争面子,也是在争里子,自己这个兵部尚书日后还要依仗刘衍麾下新军,此番就算了,真闹僵了,就是两败俱赡局面,平白便宜了别人!
“算了,看来我要卖些面子,尽快办好事情。”
十二月二十一日,刘衍接到巡抚颜继祖的通知,朝廷免去青州府、莱州府三年赋税与三大饷的摊派。不过现在朝廷拖欠着两府的赈灾钱粮,所以便以赋税和摊派冲抵。朝廷不下拨钱粮了,两府在三年内也不用上缴钱粮了,两不相欠。
至于造船工匠,颜继祖通知刘衍,那些工匠已经从津卫出发,一路南下前往灵山卫城,估计会在明年正月抵达。
刘衍哑然失笑,这个陈新甲真是个补袜子的主,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对策来。甚至那一千造船工匠还不是从津卫乘船过来,而是一路冒着风雪步行南下,就为了省去那些征调海船的银子,真是“节省”!
“算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京师那边就去一趟吧,免得前营将士在弘螺山孤掌难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