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不容多想,林阡随戾气直冲到尘烟最厚重处、滞留在天地流光的裂缝间,只笃定了一个念头:有变数就有奇迹,阵门和阵法不是始终一体,阵门能拆!阵去,吟儿留!
十年前他悲痛欲绝阡是一条通往坟墓的路,她粲然一笑吟儿就是开在冥界的花。
吟儿,你若是女娲补天之裂的灵石,我就是伏羲往来天地的建木,这样的木石前盟,是注定不可离分。
可还有他和她的盟军需要保护,“双肩挑担,如何行路?”九州烽火双肩负,九天星河一刃挑!
长刀卷起无垠阵力,势不可挡撞向飞星,引致巨大炫目的冲击波,而他奋不顾身全力去往她的方向,将她拽离射月弓和陨石的杀伤,像黔西的寒潭,陇西的军营,定西的叶碾城、聚魂关,沂水的穆陵关,泰安的帅帐下,陇右的大雪中,环庆的婚宴上,河东的寒棺旁,和州的战船内,秦州的柏树林,镇戎州的小舟里,红尘紫陌,碧落黄泉,每一次久别重逢他和她都是这样紧紧相拥。
阵法戾气与飞星不负众望玉石俱焚,这彷如千秋万世的炼狱中,他和她身侧气流不断爆沸、飓风裹挟劫灰飞烬旋绕。
“什么狗屁永生永灭,吟儿,我不会允许天命约束你我,只愿将你我的寿命加在一起平分。”他察觉这灵气好像醒着,自然是喜出望外,行刀之时恨不能将她藏进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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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墨交融,清浊同寂,双害被掀翻到北斗之下、宇宙间的无底深渊。
危难并没有即时消弭,冰与火剧烈翻滚着从天上角逐到地下,造就人间最强的也是最后的一次地动山摇。
“主公/盟王/龙首/林阡……”早在发现变故之际,群雄就已全然震惊。“为何没留在幼泽?打戾气就行了,怎么把自己也带飞,还借力平步青云上?!”后来漫长的煎熬里,独孤清绝率先发出此问。
视线略一恢复,群雄忙于应付余灾,刀光剑影中轩辕九烨最先想通,林阡之所以这么快就能到阵法和陨石的相撞点救吟儿,是因为早在吟儿是阵门这个事实清晰之前,林阡就想以一己之身为此战挣得最大的成功率,诚然,这未必是想死,而是他有这个自信――
“要在阵地的最前沿打,盟军的伤残也会少得多。”这些年来,林阡哪一次不在敌军犯境的最边界,甚至以攻代守跨境抄掠!所以他虽是从幼泽这海底出发,却直趋穹顶、天中裂缝!身为主公,应该给麾下简单模式,他就是盟军作战的“最小代价”。
“混账,叫你别乱打!你他妈是盟军的最大代价啊!”轩辕九烨难得一次真情流露气急败坏。
“不负苍生,不负盟军,不负你我。这,才是最优解。”还有一点很重要,阵法和陨石对撞后戾气才销毁,也就是说在那双倍能量形成时戾气还存在,该有人镇在这关隘、确保全程没意外。这个人,只能是他,林阡!
盟军超常发挥,都是在思虑万一未来没有林阡怎么办,而林阡一往无前,思虑最多的是万一没有未来怎么办。显而易见,即使天下大乱,总比天下俱亡有余地。众生皆可成佛,他就这般渡他们一程。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他成功了……”一隅暗处,旁观多时的哲别喃喃自语。
阴阳皆灭又如何,正邪尽消又如何?中和出一股浩然气,在天地之间驰骋跌宕,即使日月星辰皆陨,亦不朽!
阵地流淌的不知是残焰还是鲜血。哲别早忘了自己是被窝阔台派来伺机暗算盟军的,只记得被濡染得眼眶发热、战阵稍停就急忙冲上来抢救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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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魔成道,全世界都获得新生。”风烟老人的视角看得到,月地之间,黑气连贯多时,终有日光浮跃,造就全新世界。
天灾地祸,荡然无存。迎接这个人间的,将是千载万古的恒定纪元,对于风烟老人来说,山河永固,海不扬波。
“这般看来,其实还是同一个空间。你们的人定胜天,是我的命中注定。尘埃落定,我也算完成了历练,不能再懒怠和随性。接下来,再造下一个梦、建下一个阵,守果待因,万变犹定。”风烟老人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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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门关前,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大地,群雄视野逐渐明晰,忽看到纷纷扬扬的桃花瓣从湛蓝的天空吹下来。
“是胜南刀法的‘自从一见桃花后’!”“是凤姐姐剑法的‘桃花流水?然去’……”“这是咱们那憨主公的回应!”“他说,盟军表现优异,他会断续回来!”杨宋贤、金陵、封寒、宋恒等人皆动容。
决战告捷,果然人定胜天,徐辕即刻将冯虚刀掷地,入石三分:“三十年后,诸君再赴,云雾山比武!”
“好!”情知既成定局,未来或许都跟着风烟境里的判词走,盟军却不应伤感,而该抖擞精神、激昂士气、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会找主公、会等主公、会热血沸腾、会从容不迫。
虽分犹合,虽散犹聚,主公从来一言九鼎,君子同样一诺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