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拉着女孩,硬着头皮走了出来,来到先生面前。
先生连头都没抬,声音沙哑低沉道:
“我到底对吗?”
陈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先生竟早知道他在一旁偷看。
陈宴忍住没说话。
他可不敢评判先生到底对不对,更何况此时的先生明显是因为情绪激动而被伤了神,陈宴认为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说为好。
先生眼神落在地面上,声音依旧低沉:
“我许多年前就知道,西洋有文曲星现,这些年必定要有大儒出世,往日之局面也将地覆天翻……”
“天神州要想跟上西洋的脚步,必定要付出代价……可如果原上全都种上了那毒果,那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些……”
先生的思维很混乱,精神疲惫之间,再次问道:
“憨娃,你说,我到底对吗?”
陈宴这次终于忍不住了,带着些许情绪道:
“先生,且不说这世上赚钱的方法多了去,只说这陈长生说给先生这生意——赚什么钱不好,怎么就非得赚这些谋财害命断子绝孙的钱呢?”
他情绪中带着失落,和因失落而起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先生,不是我说胡话,您也知道天神州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说实在的,天神州眼看着就要完了!谁也救不了!
您肯定也知道这个事实,但您是读书人,读书人心中有气,您知道天神州会是什么结果,可您就是不甘心!”
先生抬起头来,满脸惊愕的注视着陈宴,下意识回道:“憨娃!你在胡说什么!”
反正已经让先生知道自己不傻了,陈宴索性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他。
陈宴脖子一梗,嘴一撇:
“先生,你也不必太过伤心,当下正是天神州千年未遇的大变局,打仗免不了的,死人也是免不了的,百姓受委屈更是不可避免的,您放轻松点,反正天下兴亡百姓皆苦,您说对不?”
先生听了他这“大逆不道”的话,差点背过气去。
可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要用什么话来训斥他。
先生潜意识里明白,他说得对。
陈宴接着说道:“这世界总不会一直那样黑暗,未来将是辩证的,即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这样曲折地发展下去——
这句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一位……大儒说的!
先生您自己寻思啊!咱天神州历朝历代都是这样——这个时代眼看要完蛋了,但下一个时代一定会好起来。
这是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是正儿八经的真理!”
先生听着他的话,回想起往昔千年间的历史,再结合着陈宴的那句话,脑袋里顿时像是有无数烟花炸开了。
“原来……如此……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如天道往复,不曾更改……”
先生原本学识渊博,并非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之前没人指点,跨不出那最后“上升到理论”的一步。
如今想明白了一切,眉头舒展开来,精神像是得到了解脱。
他深呼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头,再次看向陈宴的时候,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你怎么又回来了?”
陈宴指着身后的女孩:“这女娃好像脑子也不太好使,忘了自己家在哪了。”
先生再次皱起眉头:“你在胡说什么?这里哪有什么女孩?”
陈宴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身后面瘫的女孩,又看了看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先生,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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