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内心的亢奋渐渐平息,意识逐渐冷静。
‘从刚才通感中出现的场景来看,在生命没有受到我的威胁时,他们不会杀掉我。’
‘现在,因为‘鬼东西’的袭击,同伴的死亡,以及后续的死亡威胁,一定会导致他们变得十分警惕。’
‘这样的警惕让我无法和他们产生沟通,一旦发出声音,或许立刻就会吃子弹。’
‘我要等他们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之后,对死亡的恐惧就会让他们做出正确的选择。’
陈宴蹲在地上,背部压低,感受着煤油灯灯光带来那一丝可怜的温暖,手中紧握的云雀-300枪口始终对准着前方。
‘黑暗能够减弱声音……我刚才听到了他们的大声叫喊,但当他们的声音变小时,那些细小的声音就被黑暗完全吞噬,一点都听不到了。’
‘也就是说,如果我小心一些,我的脚步声应该不会被他们发现。’
‘这样的话,我现在可以就此离开……’
‘但我的那些东西还在他们身上。’
‘而且……荒野之中一片黑暗,没有方向的标的物,我虽然记得来时的路,但10分钟的路程,只要方向出现一点偏差,就可能造成回不到小屋的后果。’
‘我……即便把他们杀掉,拿回我的东西,也不一定能安全回到荒野小屋。’
‘草。’
陈宴发现自己已经陷入绝境,而难受的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在听不到很远处声音的情况下,刚才撞碎了一个火药桶帮喽啰的“鬼东西”可能还会在下一刻突然出现。
更糟糕的情况是,火药桶帮的众人一定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不是傻子,同样也会意识到“鬼东西有可能再次出现”这件事,并采取相应的行动。
陈宴知道,自己必须保持移动。
并且,他要依靠运气和被黑暗削弱了无数倍的听力,以保证自己在黑暗中移动时,碰不到莱恩·伽马和他的喽啰们。
他缓缓站起身,将云雀-300的枪口对准自己面前,沿着墙边,向刚刚在火光中看到的莱恩·伽马的反方向移动。
脚下的枯草特别安静,如同死物,而沉入地表的泥石海伯爵的宅邸更像是被荒野“吃掉”了——楼层里看不到地板的存在,整个一楼陷入荒野中那长满荒草的海绵地表之中。
片刻之后,陈宴看到了前往二楼的楼体。
在只有1米可视范围的火光中,他谨慎的打量过四周,然后踏上雕刻有诡异印花图案的陶瓷台阶,缓缓向上。
十秒钟后,陈宴到达了宅邸二楼。
他向前摸索几步,便遇到一面由书籍组成的墙壁,那些书籍上的专属单词似乎是某种古老的帝国文,陈宴看不太懂。
‘我现在有了‘通感’的能力,如果直接用在书籍上,是不是就能直接知道书里面记载着什么了?’
陈宴不敢确定,也不想冒风险去进行实验,万一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未知的知识】,又是麻烦事。
他只能够确定的是,宅邸二楼果真如麦尔所说,是泥石海伯爵图拉赞的藏书馆。
他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继续前进,直到在下一个拐角,耳边出现了细小的人声。
“麦尔,你在胡扯什么?你说这些书里有什么?”
他们也已经上来了!
陈宴停止脚步,看着面前的一片漆黑,仔细听着深邃的漆黑中传来的声音。
当声音快要听不到的时候,他就向前进半步,当声音稍微大一点,他就立刻向后退少许,这样一来,只要保证身体能够跟随意识做出相应的动作,被发现的概率就小得多。
火药桶帮四人的交谈声还在继续着,他们的语气很轻松,完全不带半点压抑,好像刚刚死去的不是他们的同伴一般。
“我刚才说,这书里存在有千年之前的【古早仪式】,那是血月之夜之前的东西,几乎已经完全失传了。”
“麦尔,你不要一直盯着那些东西看,会发疯的。”
“没关系的老大,现世的规则已经经历了千年的变化,早已和千年前不同了,这些【古早仪式】对【现世规则】生效范围内的我,影响不大。”
“麦尔,这是什么意思?”
“老大,我打个比方,咱们是北方联邦的公民,只需要遵循北方联邦的法律,而不需要遵循帝都或是南部领地的法律——那些法律管不着咱们,因为咱们不在那些法律的管辖范围内。”
“法律本身就是规则。”
“是的老大,咱们是现代人,受现代规则制约,但不受千年前任何【古早仪式】规则的束缚。”
“但如果我们触发了【古早仪式】的禁制呢?”
“我们会受到攻击,因为我们触发了千年前的规则——如果你跑到了帝都或是南部领地杀人,一样是要被抓起来坐牢的。”
“‘看’本身没关系?”
“是的,老大,根据《噩兆空想录》的记载,和现在的超凡规则进行对比,【泥石海伯爵】图拉赞尚且没有达到上位者的级别——它不是神明,所以可以对其进行随意讨论,也可以直视。”
“也就是说,只是因为这个泥石海伯爵不够强,所以他留下的书籍才可以被直视。”
“是的老大。”
“如果这本书是更强的人写的呢?如果是一位神明写的呢?”
“根据《噩兆空想录》的记载,【泥石海伯爵】图拉赞是一个自恋狂,它所有的记录都是自己亲笔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