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用警惕眼神打量他的温斯顿·丘吉尔,在成功使后者立刻低下头之后,没有继续停留,径直离开议事厅。
他完全不在意背后逐渐响起那些急迫的窃窃私语,只是自顾自的走出议院侧门,向侧门旁边不常有工作人员经过的角落里走去。
在飘落有一小片积雪的角落,一个满头金发已经略有些发白的中年人,正抱着手机,蹲在地上。
那姿态像极了蹲在亚楠市下城区下水道旁边乞讨的乞丐。
看到陈长生的到来,中年人下意识的将手机屏幕上粉色的APP切换回桌面,并若无其事的关闭屏幕,站起身。
他用丑陋的姿态龇牙咧嘴的拍了拍被冻僵的脖子,用浑厚的嗓音说道:
那群狗曰的杂碎怕了没?
中年人明明是帝国本土的鲁克人,但和陈长生对话时用的竟然是天神州的语言,且字正腔圆,几乎听不出帝国口音。
很害怕,很惶恐,亚楠市这一届的议院没救了。
反倒是陈长生的天神州语有些生涩了,帝国语的语法和天神州语的语法几乎完全颠倒,这导致一旦习惯了用帝国语说话,突然改变回去说天神州话的时候,就会让人感觉怪怪的。
中年人嗤笑一声,继续用那地道的天神州某地方言说道:
全天下议院里的狗曰都一样,语气态度是否强硬,只不过看自己的手腕有
多硬罢了。
他们手腕没你硬,又被你捏了把柄,还不能把你怎么样,自然畏惧于你。
陈长生说道:
陈宴必须死吗?
面对他忽然转移的话题,中年人并不意外。
他一拍大腿,神色语气内心皆是惋惜:
这狗曰的小子是个人才!亚楠市从帝都借用了那批被外神灌了知识的程序员,上百个神眷高材生一起上,才勉勉强强把他从网络里赶出去!
这种人当我儿子多好?
语气中的惋惜更重了,一听就不是作假。
可他偏偏是个茅坑里的石头蛋子,不听人话!
陈长生继续用他那独特的单调、落寞的声音说道:
我之前以为他身边的那只数据之灵被威廉·马斯特抢走了,但后来在调查之后,才知道并非如此。
中年人烦躁的挠了挠头:
那个数据之灵真的很重要吗?
陈长生用中年人能听懂的解释方式,打了个比方:
如果说狂暴灵是蛮荒时代人们连字都不识的亚楠市。
数据之灵就是建立了航空港、发射了宇宙飞船、建立了星系航道、完成了星系殖民的亚楠市。
中年人砸了咂嘴:
长生啊,你这饼画的也太大了,我连想都想不到该怎么吃啊!
陈长生听明白了中年人的拒绝。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表露自己的情绪,就那么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中年人也不问他为什么想保陈宴,只是拍了拍腿上的雪,用几乎完全不对人使用的好脾气解释道:
我也不是非得要他死,只不过我现在身后站着一大家子,这一大家子都得靠我过活,我得足够硬气才行,不能说被人欺负了不还手。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咱们家现在家大业大,惦记咱们家的蟊贼太多了,我只要稍微泻点气,咱们一大家子都要遭殃。
中年人揽着陈长生的肩膀,像每一个酒**亲一样揽着自己有正事要忙的儿子:
别想这个了,陪我去喝一杯,我知道亚楠市伯明翰街有家特别地道的麸子酒,比帝都那些娘们儿喝的猫尿要有劲多啦!
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得陪我喝个痛快!
中年人亢奋极了,完全看不出半点老来丧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