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卡不列颠餐馆外的某个隐秘角落里,一个拿着摄像头对准陈宴和斯沃姆的人正满脸迷茫,检查自己数码摄像机里的一切——刚刚数码设计相机断电,导致之前拍摄的一切都没有了,那可是十分宝贵的资料。
这人十分懊恼,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再次打开数码摄像机,对准陈宴和斯沃姆,再次开始录制。
斯沃姆身上的一切异状消失了,继而出现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表情。
原来如此吗……
我是好人!
我……是好人!
他从陈宴的通感中得知了【好人】的定义,那样的定义让他意识到自己是好的,是被肯定的。
他得到了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他开心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在餐桌旁原地转了个圈!
然后一低头,忽然发现陈宴已经失去意识了。
慌乱之间,他再次用自己超能的感知分析了陈宴的生理状态,在得知陈宴仅仅是因为精神透支而导致了意志无法压制失控之后,他才放下心来。
陈宴的通感失控了,斯沃姆从精神的探知中了解到,他通感的失控并非突然事件,而是之前积累的失控快要达到阈值时大概率出现的必然事件——
如每一个长时间因面对未知的知识而积累了失控的超凡者一般,陈宴快要再次达到意志所能承受失控的最大阈值了。
这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并非无法接受。
斯沃姆并不把失控当成是很严重的事。
在他的认知里,失控甚至在很多事面前无关紧要,他认为这世上比失控还要可怕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就近的说,单单只是没钱这件事,就比失控要可怕的多——
失控只是让人变成疯子和怪物,可没钱却能让人在清醒的状态下身不由己的活一辈子。
这可比要了人的命要狠多了。
斯沃姆通过触摸陈宴而得到了一些信息,出于尊重,斯沃姆并没有探知他的记忆。
即便如此,他依然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了从陈宴潜意识里满溢出来的悲伤和无力感,这两种感觉并非来自那段不知名年轻人的记忆,而是来源于陈宴自身。
斯沃姆很难过,他在想,陈宴这么活着,也太累了。
他从触碰中感觉到,陈宴对生活没什么特别大的追求,随便有口饭就能活着,没有刻意追求女人,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不太能吃苦——他因为怕冷,所以在买棉服和铺地暖上花了一大笔钱。
他感觉到,陈宴唯一的坚持就是所谓的【改造世界】。
可改造世界哪是随随便便想一想就能做到的?
改造世界,哪里是在一个有着数十亿人口的国度里,随便建两所学校,就能做到的?
斯沃姆感觉陈宴现在所做的完全是徒劳,即便有那些奇怪的知识做支撑,成功的几率也为零。
斯沃姆心想,要是陈宴就这么白白努力了一辈子,在死前意识到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他岂不是要伤心欲绝?
斯沃姆体验过伤心的感觉,那是这个世界上少数能让他害怕的东西之一。
他不希望陈宴那么痛苦。
一个念头从他脑袋里冒了出来:
要不要……
给陈宴一个了断?
要是死了,大脑停止思考,就不会再思考那么多令人痛苦的事,也不会因此而终日焦虑不休了。
斯沃姆好好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太好。
并不是这件事本身不好,斯沃姆认为这是让陈宴解脱的根本方法之一。
他觉得这件事不好
,是因为他感觉如果自己不问陈宴,就擅自了断了陈宴的生命,这样的行为也太不尊重了。
陈宴是朋友,朋友之间就是要互相尊重才行。
斯沃姆放下了手。
他心中做了决定:陈宴生命终结与否,还是让陈宴自己来决定吧。
他背起陈宴,朝着停靠在港湾的船只走去。
……
……
同一时间,亚楠市,旧城区教会学校,图书馆。
奥斯曼狄斯一只手用两根指头捏起刚刚叠好的纸飞机,右手打开图书馆的窗户缝,将纸飞机丢进飘着小雪的校园里。
纸飞机的飞行轨迹漂亮极了,竟迎面冲进寒风之中,踩着风翼冲过一阵密集的飘雪,落在距离图书馆不远处教师公寓内某个教师的内衣上。
他吹了个无声的口哨,脸上露出一丢丢的笑意,为自己终于找到了点乐子而开心不已。
这该死的亚楠市的冬天总是让人这么抑郁,除了下雪还是下雪,只要不去到闹市之中,在其他地方,落雪之下的一切都仿佛停滞了——人和一切声音,凝滞了起来。
仿佛被冰封一般。
奥斯曼狄斯因太过无聊而扭过软绵绵的脖子,百无聊赖的看着正在翻阅一本厚重书籍的糯米果,感受着从脚底板升起来的地暖的暖意,感觉自己快要睡着过去了。
后者皱着眉头,阖上书本,精致的五官上写满了困惑。
奥斯曼狄斯明知故问道:
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不远处大书架旁的弥赛亚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头扭了回去,仿佛无事发生。
糯米果沉默了片刻,才说道:
我依然没有找到圣光的起源……即便是在这本传说中被视为异端的书里,也仅仅是记载了一个朝圣者的所作所为罢了,只能看做历史……和任何一段历史一般,被肆意篡改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