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伟很激动,因为他完完全全拥有了一个女人,虽然这女人并不好看,身份是比较敏感的土着,也不会什么专业技能……
但毕竟是个女人。
到了晚上关上灯,都一样的。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是不把她当人看,也不是不尊重他——他脑袋里根本就没有“尊重”这个概念——他只是作为一个无知的人而简单的生存着,见了女人就会想要和女人睡觉,没钱养女人了就会想办法赚钱。
至于“为什么要养女人”,他脑袋里的想法就更简单了——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的,想办法找一个女人,生一个孩子,组建一个家庭,然后尝试去获得身份、地位和金钱。
没有其他什么更复杂的原因了。
阿伟开始做很多份工作,一天到晚把自己的时间排的满满的。
他这么勤恳工作,并非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的妻子过上很好的生活,还因为他是真的喜欢钱。
钱能买到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唐雅也没闲着,她是个勤快的女人,总是会找一些体力活去做,即便只是日结,她也总能拿到一些收入回来。
她拥有作为女性的懦弱,也有作为女性的坚强。
在工作太过劳累时她会强迫自己坚持,在面对自己凶狠的兄弟时她会因恐惧和悲伤而啜泣。
而当一切过后,她会再次恢复原来的状态,该工作工作,和阿伟开玩笑时也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半分悲伤了。
或许是她的内心太过坚韧,或许是因为她天生就不会沉浸在悲伤之中,也或许是因为除了一天的工作和生存之外,她没有更多精力留给那些令人不痛快的烂事了。
除了每个月花一点小钱去外面吃一顿路边摊之外,她唯二快乐的事情就是在不那么劳累的晚上——这通常是周六——他们会很早就相拥入睡,享受作为人类的无差别欢愉,这样的夜晚甚至能够洗去一部分疲惫。
他们像野兽一样生存在钢筋和高分子材料搭建而成的机械世界之中。
阿伟每天劳累一整天,下班回到家看到唐雅的时候,都会感觉自己很开心,他在来到机械蜂巢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过上这样的生活,像他这样的孤儿这狗曰的世界上有千千万,可讨到老婆的却是凤毛麟角。
她成为了他的信心,成了他证明“生活是会变好的”这件事的核心证据,也成为了他的一部分动力。
他们很快攒下一些钱,换到了治安和环境都更好一些的蜂房区域。
在结过婚的两年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在日复一日的时间里发生了悄无声息的变化,从不熟悉的伴侣到熟知彼此的伙伴,一起面对一切苦难的经历培养了他们之间的许多默契。
两人商量着,再攒攒钱,说不定就能做点小生意,那样他们或许能在机械蜂巢里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蜂房,而不用再过现在这样租住廉价公租房,夫妻两人说个悄悄话都能传到几层楼外的生活了。
期间阿伟几次逼退了唐雅的弟弟,甚至用上了比较激进的手段,他终于不再来骚扰他们。
日子就这么越来越好。
直到有一天,唐雅告诉阿伟,她怀孕了。
阿伟在知道这消息的时候,脑袋里的情绪很复杂。
虽然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依然产生了复杂的感觉。
如果硬要形容这种感觉……他感觉眼前的整个世界仿佛不一样了,身边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了,衣服、房子、唐雅……
整个世界里他唯一能感觉到熟悉的,竟然是唐雅肚子里的小小生命。
他并没有表现的很开心,甚至内心有些惶恐。
唐雅抓住他的手,于是他平静下来。
既然有了,那就生下来——
这是他脑海之中唯一出现的想法。
他没有考虑自己的处境,也没有考虑孩子以后该怎么办,更没有考虑该怎么照顾唐雅,他只是遵循着祖祖辈辈世世代代人的生命本能——
既然有了孩子,就要更努力的活着,至少给孩子一口饭吃,不至于让孩子饿死。
也……至少给自己也找口饭吃,不至于让孩子长大以后,和他一样成了孤儿。
他懵懵懂懂,大概知道自己这样想是对的,他未受过教育的脑袋里无法生成很复杂的想法,只是有些人类天生的本能在新生命出现的时候被表达了出来,好在阿伟表达出来的那部分本能是好的。
阿伟开始更努力的工作,并开始尝试做一些自己的小生意——他辞去了八爪鱼挑拣的工作,花费了一大半积蓄,制作了一台贩卖炒河粉的小推车。
因肚子已经大起来而无法整日打工的唐雅会在每天白天下班之后帮他处理河粉,以便他能够带着这些河粉赶往日落大道上,赶上晚班之前的第一波通勤的人潮。
至于长时间接触冷水会不会影响胎儿这件事,完全不在阿伟和唐雅的考虑范围内,因为他们根本就完全不了解这个。
阿伟只知道自己要挣钱,缓解他莫名焦虑情绪的也只有挣钱,只有在挣钱的时候,他才不会去想唐雅那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才不会去想机械蜂巢日益高昂的房租和地价,才不会去想那令自己恐慌的、即将获得的新身份。
如往日一般紧赶慢赶回到家之后,随便吃了一些唐雅煮好的稠粥,阿伟就在妻子的嘱托中出门了。
他推着满载河粉的小车,在日落大道找到一个角落,缴纳摊位费之后,占地的物管离开,他也支起了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