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此刻。
夜半时分。
“啊!”
陈宴从噩梦中猛然醒转,被巨大恐惧几乎彻底击垮的精神差点陷入完全的疯癫!
“草!”
陈宴看着冰蓝色的天花板,鼻尖嗅到海风带来的腥味,忽然意识到刚才那只不过是一个噩梦罢了!
“草!草!草!”
他一边骂着,一边狂怒的捶着自己的脑袋,仿佛这样就能把刚刚噩梦残留的记忆从自己脑袋里彻底清除。
无济于事。
他表情痛苦扭曲,身体几乎失去了温度,猛然翻身下床,来到桌边拿出手枪快速上膛,将枪口顶在自己脑袋上,拇指按住扳机,张大嘴巴做咆哮状,却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直到舱门被敲击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他终于得以将拇指从即将按下的扳机上拿来。
恐惧如毒蛇一般爬上面孔,陈宴快速将手枪放回抽屉,而后跌倒在地,再也没有一丁点动弹的力气了。
舱门被打开了,弥赛亚走了进来。
她反手阖上舱门,来到陈宴身边,轻轻跪在他面前,将他抱在怀中。
陈宴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怀抱的温度终于让一切的恐惧烟消云散,他竟然就这么倒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弥赛亚看着陈宴,几乎看不出的冰蓝色瞳孔里闪着失望的神光。
此时此刻,舷窗外,愿望看着舱内的这一幕,无数个问号从她头顶冒了出来。
……
……
《准确的来说,这并不是一份调查报告。
关于【残缺者】,我们已经讨论了许多次——关于【残缺者】的真实身份,关于【残缺者】对于祂而言的意义,关于【残缺者】对于一个世代的价值。
我们从来都是推测,但并未得到任何能够被验证的结论。
我们的推测,建立在这个世界基本逻辑之下的——
数学。
我们的科学家通过严谨的逻辑推理验证出数学定理,又基于数学建立了物理定律,于是我们能够通过物理规律去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去描述宇宙中的种种现象。
我们用数学建立了【残缺者】的理解模型,但这一模型并不能验证什么,在繁琐的计算之后,我们仅仅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残缺者】就是一个简简单单,和任何人都一模一样的普通人,一个完全无关紧要的、和大多数人类同一生态位的简单构造碳基生命。
——我们的调查因此陷入僵局,并完全无法推进,好在大团长并没有切掉这个项目,所以我们得以将研究继续下去。
这一次,我们之所以进行新一轮的调查,是因为,根据最新的数学成就——根据圣歌团神学派中数学逻辑大师库尔特·哥德尔的论证,数学是不完备的。
数学是不完备的,这意味着我们之前通过数学建立的理解模型是有漏洞的。
于是,我们尝试了新的办法——
数学是不完备的,我们就不完全通过数学来进行构造和理解,而是通过物理学来进行理解——物理学是科学,不是纯粹的逻辑数学,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逻辑数学可能会产生的错误。
我们要知道的是,【残缺者】的调查虽然无法进行论证,但其本身的命名是毋庸置疑的——残缺之人,这是【圣歌】芯片计算出的名字,是圣光的意志为我们探寻的宝贵情报。
基于这一前提,我们建立了【残缺者】在荒野中的物理模拟成像,将其成像进行投射模拟,并得出了两个东西——一幅画面,以及一个附带时间的坐标。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的推论成立,那么,在【残缺者】的生命进程中,将会在这个时间点,到达这个坐标,出现这副画面中的场景。
我很激动,因为一旦这个附带时间的坐标是正确的,那么我们就能够预测【残缺者】未来的很多行为,便能够通过他的行为来预测更多的、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东西。
我们的数学家们曾经推导出的更深层次世界公式将会发挥更大的价值,我们甚至能够因此计算出这个世界的基本架构,就像是计算机芯片的基本架构一样……我们甚至有可能能够逆推出这个世界的中央处理器指令集!
如果我们能成功,这将是人类历史上完全超越航天飞船的巨大成就!
坏消息是:我们花费了一些资源,派遣出【禁果】系列圣光投影,前往荒野,折损了一大半,最终并没有找到那个坐标。
好消息是:我们负责此项目的一个主教下面的一个祭祀,通过某种奇异的小手段,到达了那个坐标,并捕捉到了后续的画面。
我已经把详细的照片附在下面了。
我们从照片里解析出了一些非常有用的东西,基于此建立了一个不完整的物理模型,通过此模型,我们推导出了整个世界在未来一个月内的发展走向。
一个月!
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或许能够达成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成就!》